自從百姓知道圓黃魚吃水藻能產生糞肥後,邑淶郡各縣就流行起了挖水塘養圓黃魚的傳統。
百姓與養豬一般,除了挖水塘,還特地引種水藻,打草養魚。
基本家家戶戶都有池塘。
池塘與農田不同,不必挑選土地肥沃的良田,無論什麼犄角旮旯,隻要能引到水就能挖池塘。
養魚也比養其他牲畜方便得多,有水有草有水藻就能養。
有些人家為了多養些水藻,還會專門用口大水缸,直接在院子裡養。
在有陽光的情況下,養水藻的效率還挺高。
鬱徵漸漸發現,魚糞之所以能變成肥料,應該是水藻調節過圓黃魚的腸道菌群,某些腸道菌群有特殊的發酵效果,能將特定的水藻發酵成肥料。
這樣的話,魚隻要吃水藻就能產生肥料,量少一點也沒關係。
這個時代種田最缺農藥與肥料,肥料問題得以解決後,無論是良田還是貧田,都能種出不錯的東西。
去年冬天開荒的人家現在最高興,有了肥料,他們多用點肥料,新開墾出來的土地也能產出不錯的糧食。
百姓有了奔頭,自然往農田裡下死力氣。
鬱徵偶爾出去巡視的時候,能看到漫山遍野都是勞作的農人。
農人們也不光乾活,還會邊乾活邊聊天,靈巧一點的會唱山歌與唱詩。
野外經常出現一人唱萬人和的景象。
鬱徵很少見這一麵,偶爾聽到,還挺有趣。
大概環境無論如何匱乏,都無法磨滅人類的浪漫與對美的向往。
與去年相比,百姓的精神麵貌煥然一新,無論是誰,臉上都多了笑模樣。
鬱徵經常出去巡視,百姓對他已經非常熟悉了,見到他的馬還會在路邊喊上一句郡王老爺。
鬱徵也不糾正百姓的稱呼,常隔著人與百姓寒暄幾聲。
鬱徵沒什麼架子,知道的事情也多,不說對本地了如指掌,也不存在被欺瞞的情況。
縣令與鄉紳再不能一手遮天,為此,本地的風氣都好了不少。
圓黃魚長得很快,滋味也不錯。
它雖然沒辦法和肉質細嫩的鱸魚、鱖魚等魚相比,但和一般的草魚、鯉魚也差不了多少,百姓習慣放入醬料和各種蔬菜去燉,燉出來的魚汁味很不錯。
鬱徵有時候在外頭住店,還會吃各家燉出來的圓黃魚。
圓黃魚好吃好養,百姓間風評很不錯,還有許多讀書人會寫詩來誇這種魚。
鬱徵也不知是百姓魚吃多了,還是心態好了,他們的臉色要比之前好不少。
今年風調雨順,政通人和,鬱徵的日子也過得極為舒爽。
除了想到左行懷的時候,總讓他感覺像摸到了點毛刺,不會造成嚴重後果,但總讓人心情不舒爽。
左行懷最近也忙,他本就是個大忙人,先前故意接近鬱徵,鬱徵方能時時看見他。
現如今他不怎麼下山,鬱徵也很少見他。
兩人偶爾通信,鬱徵這邊有了什麼新式東西也會給他送一份——比如圓黃魚與水藻。
左行懷若是獵到了什麼好物,收繳到有趣的戰利品,也會禮尚往來地送鬱徵一份。
當然,再多的東西就沒有了。
有些時候,鬱徵想起他,悵然若失。
當然這也僅限於某些時候。
阿苞今年已經六歲,去年那個夫子不大合格,鬱徵為他請了新的夫子。
新夫子便是儲無涯與胡心姝。
儲無涯教正統詩學文章,也教他認字,胡心姝則教各地趣聞,偶爾也聊術士之事。
胡心姝的傷好了一些,現在總算能變回人形。
儘管陰雨天傷情加重,還會變回大狐狸的形態,但是普通情況下已經不妨礙他跟彆人交流了。
胡心姝為此狠狠地鬆了口氣。
郡王府內外一切都好,天氣漸漸熱了,鬱徵不那麼擔心寒冷侵襲,幾乎每晚都會引動月華,隻是現在會比較注意時辰。
這日,他盤腿坐在院中,又在引動月華。
不遠處,水缸裡的兩條魚也借著月華濃鬱的機會,開始修煉。
鬱徵並不管它們蹭月華的行為,大月亮就掛在天上,它們蹭月華也蹭不了多少。
月華凝聚如水,很快流淌到鬱徵手心裡,最後滴入瓷瓶中。
一滴兩滴,無數月華聚集起來,很快就積攢了半瓷瓶,鬱徵睜開眼睛,眸中似有銀光閃過。
伯楹剛院子,對上他的眼睛,一下愣住了。
鬱徵抬眼:“出什麼事了?”
伯楹這才回過神來,忙道:“方才熊貓一族發來信件,說它們走失了三十七頭熊貓。”
“方才?”鬱徵還都看了一下頭頂的天空,現在已經快下半夜。
伯楹點頭:“說傍晚走失,它們正舉族尋找,還算過卦,沒算到,請我們派人搜救。”
伯楹說著把熊貓發過來的信件遞給鬱徵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