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射箭(1 / 2)

這天鬱徵接到消息說,京都裡的監察大臣要來了。

他們在剛開始修運河的時候,朝廷說要派監察大臣過來。

來了那麼久,監察大臣一直沒有來到這邊。

現在大雪已經封凍,趕路非常不容易,鬱徵還以為這位監察大臣要明年春天才能過來。

不過現在來了不要緊,反正他們的運河已經挖得差不多了,生米煮成了熟飯,監察大臣就算過來了也拿他們沒辦法。

鬱徵對伯楹說道:“既然人已經來了,那便派人好好迎接招待他。”

伯楹道:“胡大人說,這位監察大臣有些貪財好|色。”

鬱徵:“既然如此,那便給他銀子,我們現在銀子充足,不必吝嗇,務必讓他回去之後能為我們說好話。”

他們這裡發展得不錯,但對於京都來說,並不是什麼重地。

朝廷若不滿意,隨時能派人過來找他們麻煩。

他們現在最重要的是搶得發展時間。

如果是再過三五年,朝廷無論派什麼人過來,他都不必擔心,到時候他們在這裡站穩了腳跟,不必看朝廷的眼色行事。

伯楹聽到吩咐,知道對於這位監察大臣,他們要以拉攏為主。

他很快準備去了。

鬱徵來邑淶郡,第一次得到監察大臣的關注,想了想,召來胡心姝,多問了句:“那位監察大臣哪裡人?除有些貪財好|色之外,可還有彆的特征?”

胡心姝說道:“回殿下,那位監察大臣原是京都人,一直在做刺史,這兩年可能要被重用,才提拔他做了監察大臣,也是第一次出使我們這裡。”

鬱徵用手指敲了敲椅子,沉思著。

胡心姝:“這人能力平平,全靠背後的裙帶關係,殿下不必擔憂。”

鬱徵說道:“要不擔憂也難,他甚至不必刺探什麼,隻要將我們這裡的運河與糧草報上去,便足夠朝廷對我們不滿。”

其實不滿的未必是朝廷,而是三皇子。

三皇子作為他們的死對頭,這陣子一直沒給他們找事,鬱徵可不認為這位殿下金盆洗手了,才那麼和善。

根據情報來看,三皇子認為不值得把他們放在心上,才一門心思地對付京都中的其他兄弟。

若是被三皇子知道他和左行懷交好,在這邊已經建立了自己的勢力,那麼未來他們的日子肯定不像現在那麼好過。

胡心姝大概也猜到了鬱徵在憂慮什麼,委婉地說道:“殿下尚未成家立業,哪怕有小殿下,朝廷應該也不會擔憂得那麼早。”

一個沒有繼承人,或者說,繼承人為養子的郡王,客觀而言,出岔子的可能性比較小。

正是因為如此,左行懷先前才建議他們聯姻。

鬱徵點頭:“現在隻能這樣想了,還是得籠絡這位監察大臣再說。”

胡心姝想到,說道:“殿下若是真的擔心,屬下倒有一個主意。”

鬱徵:“什麼?”

胡心姝輕輕吐出兩個字:“裝病。”

江荇看他。

胡心姝解釋道:“朝廷知道我們的運河修建得那麼完好,必定會對我們升起戒心,然而殿下若是生病了,作為一個正在生病的主君,不見監察大臣或者隻見監察大臣一麵實屬正常。”

胡心姝:“殿下隻見了監察大臣一麵,他能彙報上去的事情便非常有限。到時候殿下再上折解釋一番,朝廷必定不會過度懷疑。”

鬱徵:“我想想。”

整個邑淶郡的人都知道鬱徵的身體一向不好,每年春秋必找大夫。

邑淶郡但凡有名一點的大夫都給鬱徵看過病,對鬱徵的身體情況也比較了解。

他體寒又虛弱,還虛不受補,哪怕那麼久都沒能調養過來。

就算是竹夫子他們,也真心建議過鬱徵在秋冬的時候最好臥床休息,不要傷神,更不要耽於公務。

他若是稱病不見,便是完美的借口,哪怕朝廷也挑不出刺來。

鬱徵確實不大想見監察大臣。

思及此處,他同意了裝病這個辦法。

正好他們的運河已經修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那部分也用不著他傷神,自有底下人會去辦。

現在正是冬季農閒的時節,他們整個郡王府主要跟百姓打交道,百姓一閒下來,公務也少了許多,他每日抽半個時辰來批複就足夠了。

這麼算下來,他稱病的話也好在王府裡養一養身體,為來年的春耕做準備。

每年的春耕事情最多,他作為一地郡王,肯定少不了要忙活。

這段時間休息一番,等春耕忙起來,就不至於勞累過度而生病。

計劃堪稱完美。

郡王府將消息放了出去,鬱徵開始每天在郡王府裡讀書,休息以及睡覺的悠閒日子。

他閒下來,伯楹他們卻忙得不行。

前陣子,紀衡約秘密帶人去遠旬郡跑了一趟,打聽到刀疤往島外去了。

人沒抓到,辣椒他們倒是帶了回來。

除了辣椒之外,他們還帶了外地的一係列食物回來,這些都是從外地傳回來的各種新奇東西。

鬱徵挨個看了一遍,發現外麵互相交流的速度可能比他們想象的要快。

他有種整個世界開始大融合的感覺,大夏王朝可能不能再封閉,海外的人越來越多,關注到他們的人也越來越多,這是一件風險與機遇並存的事情。

鬱徵不知道朝廷注意到這件事情沒有,他自己是注意到了。

不過注意到了也沒辦法,他現在隻是因為小小的郡王,手裡沒兵沒權,連銀子也不太多。

當然他們要是在本地花的話,這點銀子算是足夠了,但是如果要把銀子花到整個朝廷的範圍,他們這點銀子還真的不算什麼。

鬱徵將這件事情默默記在心裡,還以朋友的身份提醒了左行懷一句。

左行懷聽說他生病了,特地來看他,見他躺在床上還操心這件事情,輕輕幫他掖好被子。

左行懷輕聲:“這件事情我知道了,多謝殿下提醒,接下來一段時間我們會抓緊訓練夏南軍。”

鬱徵讚同:“無論世事如何,手裡有人才最為要緊。”

左行懷笑:“我們夏南軍個個都是英勇善戰的好兒郎。”

鬱徵朝他豎起大拇指。

左行懷坐在床邊,看著鬱徵的樣子:“殿下最近臉色不錯,大夫早就說你該靜下來好好養一養,果然還是養著才是正道。”

鬱徵:“我平時的臉色也是如此,現在不過是躺在床上蓋著棉被,有些熱,才有這幾分好臉色。”

左行懷揭穿他:“殿下平時哪是如此,若是論平時,殿下手腳總是冰涼,嘴唇也淡淡的沒什麼血色,今天手腳總算不冰涼了,唇上的血色也多了。”

鬱徵沒想到他觀察得那麼仔細,有些尷尬地往棉被裡麵躲了躲。

左行懷拍拍他:“既然殿下正在養病,我便不打擾了,殿下好好歇息,過兩日我再來看你。”

鬱徵從棉被裡冒出頭來,對他說道:“我生著病,運河那邊的事難免有些疏漏,還請左兄多多上心。”

左行懷:“放心吧,哪怕是為了我們平日自己使用,我也會好好看著那運河。”

鬱徵又道:“監察大臣要是來了,恐怕也要勞煩左兄多多出力招待一下。”

左行懷笑了一下:“這些事情我都知曉,殿下彆憂心了。”

鬱徵躺在床上想了想。

左行懷能從小官庶子坐上大將軍寶座,本身政治素養就足夠高,怎麼說也是一個官場老油條,替他擔心,還不如多擔心自己。

這麼想著,鬱徵安心地躺了下去。

天掉下來了,還有高個子頂著。

左行懷就是那個高個子,他在底下完全用不著杞人憂天。

左行懷來看過鬱徵之後,鬱徵更放鬆了。

心情放鬆,人也休息得比較好,沒養幾日,鬱徵整個人唇紅齒白,整個人似乎在發出微光。

要是不上妝,他再躺在床上裝病,彆說監察大臣,就是郡王府底下的人都沒辦法昧著良心說他重病不能見人。

鬱徵看著鏡子裡的自己,也覺得好像不太像話。

監察大臣來了他必定是要見的,哪怕隻見一麵,簡短地說兩句話糊弄一下,也絕對不能一麵都不見,那樣也太打朝廷的臉了。

隻是這種情況,要是見麵說不定會直接穿幫。

伯楹建議,到時候讓侍女們過來,簡單上個妝就行。

鬱徵感覺這樣也太不走心了。

正好最近休息得比較好,他整個人的身體狀態十分可以,現在月色也還行,於是他打算趁這段時間多凝結一些月露。

他是凝結月露的老手,坐在院子裡,兩個時辰就能凝結出小半瓶。

月露的作用十分廣,除了他們種植需要之外,也要給一些竹族。

正好他凝結的月露可以長期保存。

月露這麼有用,可趁此機會多弄一些。

鬱徵想趁著這個機會多凝結一些,要不然等春天來了,他們要種的東西一多,月露容易一時應不上。

鬱徵這麼想著,每天晚上會把伯楹他們打發出去,在院子裡凝結月露。

現在天氣還是比較冷,他身體又確實比較弱。

這麼折騰三五天下來,他養病養出來的紅潤立即消減了下去。

如果按這種情況往床上一躺,誰來了都沒辦法懷疑他在裝病。

在鬱徵最憔悴的時候,監察大臣終於姍姍來遲。

這家夥年紀沒多大,架勢倒是擺得很足,上山的時候居然專門讓人抬轎子把他抬了上來。

也難得左行懷底下的人給麵子,真給這家夥準備了轎子。

監察大臣還保持著京都的禮節,哪怕因為公事要拜訪鬱徵,也讓人先下了拜帖,然後整個人在郡王府外麵等著。

鬱徵有足夠的時間好好打理自己一番,又裝出重病的樣子。

為了讓房間裡的藥味更濃,伯楹還在窗戶外麵煎藥,一口氣就放了三個小藥爐。

等鬱徵準備好了,再召監察大臣進去。

監察大臣步行到主院,第一眼就看到了藥爐。

再往裡走,他聞到了濃濃的藥味。

這天天色不太好,天陰沉沉的,好似要下雪。

鬱徵所住的房子裡麵沒放月明燈,隻點了幾盞燭台。

蠟燭的光昏黃,監察大臣進入房間,發現房間昏暗溫暖,滿屋都是藥味。

鬱徵就躺在床帳中間,整個人又瘦又蒼白。

監察大臣對著鬱徵先說明天子的旨意,又問運河的事。

鬱徵裝作起不來床的樣子,三兩下就糊弄過去了。

監察大臣也沒什麼彆的話好說,見他這樣,拜彆他直接出去了。

這是監察大臣見到鬱徵的唯一一麵。

接下來的事情,都被左行懷擋了回去。

鬱徵之前還不覺得。

左行懷對上監察大臣時,手段非常圓融,監察大臣幾次想刺探運河的情況,都被左行懷不著聲色地擋了回去。

在擋回去的同時,左行懷又給了監察大臣一些可以交差的材料。

監察大臣本來也沒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勇氣,見能夠交差,他便心安理得地收下銀子,帶著彙報回去了。

鬱徵沒想到他們擔心了那麼久的事,居然那麼輕鬆地混過去了,還詫異了兩日。

左行懷處理好了這事之後過來看他,見他詫異,說道:“官場上本來就是如此,你幫我,我幫你,誰也沒必要跟其他人過不去。”

鬱徵笑:“那我與左兄是我幫你,你幫我麼?”

左行懷盯著鬱徵:“我覺得我們是朋友,殿下覺得如何?”

鬱徵毫不猶豫地說道:“自然也是朋友,能在此地得左兄這麼一良師益友,實乃我之大幸。”

“殿下是吃了年下的蜜果麼?說話這麼甜。”

鬱徵本來跟他說得好好的,聽他這麼一說,瞬間大窘,拒絕道:“左兄莫說這麼奇怪的話。”

左行懷一笑:“說起來。上次見你,你還沒怎麼瘦,怎麼躺在床上養病,反而把自己給養瘦了。”

鬱徵低頭看了一下,問:“有麼?我還不是跟先前那樣?”

“瘦了一些,連手腕都細了。”左行懷問,“殿下這陣子又不舒服麼?”

“還行。”鬱徵往棉被裡又縮了縮,“你知道我的身體向來如此,隻要一到冬天總是有些怕冷。”

“既然如此,殿下不若多吃些陽性足的東西。”

鬱徵聽他提起這個,又想起胡心姝先前說的陽氣,頓時臉頰飛紅。

他擺擺手,轉移話題:“不說這個了。運河修建好之後,明年春天再漲水,應該就不必擔心了吧?”

左行懷點頭:“已經讓人測試過了,哪怕像今年漲水漲得這麼厲害,應當也不會有洪災。”

鬱徵:“這就好。運河修好了,沒有洪水,百姓就能安居樂業了。”

鬱徵看著地麵。

運河修好了,對農業的作用也非常大。

有了這些四通八達的運河,明年他們邑淶郡一定能獲得一個大豐收。

他擁有邑淶郡一半的稅收,邑淶獲得大豐收,等於他的庫房也能充盈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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