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星洲接過來一看,課後習題第一道,理論上的送分題,求證在滿足某條件時這個函數在定義域上是嚴格凹的……什麼?求證麼子?嚴格凹是什麼?
許星洲一看那道題,簡直覺得自己智商受了羞辱:“不會。”
秦渡一轉圓珠筆,露出遊刃有餘的神情,道:“你不會是吧?你不會我給你講講。”
許星洲連想都不想:“你講給隔壁吧,我不聽。”
秦渡:“……”
秦渡說:“你……”
許星洲使勁揉了揉眼角,以免自己又哭出來,開始專心聽課。
過了會兒,秦渡又戳了戳許星洲,頗為理直氣壯地道:“你給我講講這道,我不會。”
許星洲看了看,發現是一組八十多個數據,要求用計算器求這八十多個數據的中位數……
許星洲:“……”
許星洲又覺得自己的智商被羞辱了,怎麼說自己高考數學都考了個143,絕對算不上低分,但是被秦渡這麼看不起,簡直是人生的暴擊……
“我不。”許星洲不為所動地說:“你自己聽講。”-
剛剛會不會有點太心狠了呢?
許星洲趴在桌子上時,難過地想。
老師仍在上頭講課,秦渡就坐在她的身邊,猶如這一年春天最不合時宜的一場邂逅。
可是,對他而言,哪有什麼心狠不心狠呢。
風吹散了霧,許星洲趴在桌子上,陽光照著她的豆漿杯。
許星洲平靜了許久,終於敢於回頭看一眼秦渡了。
——她回頭一看,秦渡在她旁邊一言不發地坐著,半閉著眼睛,似乎在休息。桌子上擺著他那本數理統計,旁邊一團綠油油的,是他在進來之前,給許星洲摘的小毛桃。
——這個小毛桃,還是,有點想嘗嘗……
她想-
許星洲眼眶還紅紅的,趁著秦渡還在閉目假寐,小心翼翼、躡手躡腳地將小毛桃捉了過來,摘了葉子,用衛生紙擦了擦。
上頭還挺臟的,許星洲趴在桌上,把小青桃擦得亮亮的,試探著咬了一小口……
接著,許星洲硬是被酸出了眼淚。
那桃子又酸又澀,帶著一股草味兒,和小青桃看上去的貌美完全不符!貨不對板!許星洲拚命找衛生紙想把吃進去的吐掉,然而卻完全找不到,隻能硬著頭皮往下咽。
秦渡:“……”
秦渡終於抓住了機會似的,問:“小師妹,你是不是很想吃桃子?”
許星洲:“……”
——他似乎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從來都不知道。
許星洲視線模模糊糊的,酸楚至極,隻覺得秦渡是個大壞蛋,是為了把自己弄哭才出現在這裡的。
——他為什麼要來蹭課呢?
他來是為了道歉嗎,還是隻為了好玩?許星洲被這個念頭一激,隻覺得難受得想哭,鼻尖發酸。
秦渡忍辱負重道:“等會中午師兄帶你出去吃?還是帶你出去買桃子?都行,你想吃什麼都可以,想乾什麼都行,就……彆生師兄的氣,師兄壞慣了,做事沒有分寸,不要和我置氣。”
許星洲沉默了很久,才帶著一點幾不可查的哭腔,安靜而理性地說:
“——我不需要。”
那不隻是關於那個臨床的女孩。
那是自救。是不信任。
——他太遊刃有餘。
課上人聲嘈雜,老師仍在上頭朗聲講課,陽光照進教室,在地上打出柔軟的光影。花葉的影子落了一地,窗台上桃葉被風吹得一顫一顫。
秦渡求饒般地道:“……小……師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