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博濤誠實地道:“……是、是挺過分的……”
窗外雨水漸大,秦渡看了一會兒手機,又記仇地把與許星洲的朋友圈一條條刪了,刪完還覺得不過癮,又把許星洲的電話號碼拉進了黑名單。
陳博濤:“也行吧。”
“三條腿的蛤|蟆難找,”陳博濤說:“兩條腿的女人還不好找麼,拉黑了這個不識好歹的,下一春還在前麵等你。”
秦渡不再說話,一雙眼睛冷冷看著屏幕。
陳博濤直覺他是在等信息……估計還在等那個小姑娘服軟,或者給他道歉。
然而他的屏幕由亮轉暗,過了很久,連最後那點暗淡的光都消失了,可是那手機卻毫無反應。
過了會兒,秦渡杯子滾落在地的瞬間,他彎下腰,手指痛苦地插入頭發。
那姿態,在陳博濤的眼裡,猶如被逼入絕境的野獸一般。
窗外的雨仍然在下,陳博濤剛剛開口:“要不然讓肖然給你介紹……”
陳博濤話音尚未落下,下一秒鐘,秦渡的手機屏幕就猛地亮起-
秦渡抬起頭望向自己的手機。
上頭亮著的名字也簡單,就“程雁”二字,秦渡做事一向靠譜,在要到許星洲班上的聯絡表時,就把她最好的朋友也存了。
秦渡看著那來電聯係人,終於嗤地一笑,把電話直接掛了。
外頭電閃雷鳴,夏雷在他們頭頂轟隆一聲炸響。
陳博濤問:“她閨蜜打來的?”
秦渡一點頭,惡意地道:“——嗯。”
他嘲道:“這麼想和我斷關係,怎麼還讓閨蜜來打我電話?她閨蜜就見過我一麵。”
然而下一秒,程雁的電話又打來了。
秦渡看著“程雁”那兩個字,忍不住心裡洶湧的惡意,又掛了。
陳博濤猜測:“該不會有什麼急事吧?你直接掛了不好。”
“我和她閨蜜隻有過一麵之緣,”秦渡漫不經心道:“我唯一給她打過一次電話還是許星洲接的,你猜打電話的到底是閨蜜本人還是許星洲?”
陳博濤猶豫了一下:“……這倒也是……”
秦渡哼了一聲,顯然看到來電之後心情好了不少……
陳博濤:“……”
然後陳博濤看了一眼表道:“行了,很晚了——我再在外麵留宿我媽就有意見了。我得回家,老秦晚上彆熬了。”
秦渡一揮手,盯著手機道:“不送你了老陳,晚上開車小心點。”
陳博濤忍不住腹誹,老秦這人社交功能恢複的也太快了吧……
但是腦子裡想是這麼想,話卻絕對不能這麼說,據陳博濤所知,秦渡小肚雞腸得很,目前為止他不記仇的人隻有一個——還帶著限定條件:沒有罵他的許星洲-
陳博濤走後,‘程雁’便沒有再打電話來。
他摸著手機,外頭是潑天澆地的,白茫茫的大雨。
秦渡昨天幾乎是跪在了許星洲麵前,將自己一顆心捧了出來,但是許星洲將那顆心踩了又踩,將秦渡的驕傲都碾成了碎片。
他至今想得起他昨天晚上看到手機屏幕亮起,發現消息來自許星洲時的放鬆——和發現那是許星洲的羞辱後的崩潰。
他刪了許星洲的好友和所有的聯係方式。
他從小眾星捧月般活著,想要的一切都在他腳下。他不再聯係許星洲,許星洲也無法聯係他——那幾乎是秦渡麵對許星洲時的,最後的驕傲。
秦渡卻隻覺得那個電話之後,隻是一個猜測而已,都將他的內心填滿了。
秦渡等了一會兒電話,‘程雁’沒再打過來。
時鐘已經指向九點,秦渡又靠在窗台上等了片刻,最終還是把那個電話撥了回去。
那頭接的飛快。
秦渡率先出聲道:“喂?”
“秦學長,”那頭一個陌生的女生哭得聲斷氣絕:“秦學長,你怎麼不接電話?我找不到星洲了,她、她和你在一起麼?”
秦渡:“……”
“星洲……”程雁在電話裡痛哭道:“——是不是和你在一起?學長我求求你了……”
——不是許星洲。
秦渡支起身子,冰冷道:“沒有。”
“她又不是小屁孩,”秦渡冷笑道:“你找我做什麼?我會知道她在哪?”
——他向來對彆人的哭泣缺乏同情。
秦渡不曉得程雁為什麼哭,同樣也並不關心,畢竟那些苦痛都與他無關。
——這才九點,連圖書館的普通自習室都沒關,何況明天還沒課,按許星洲那種性格不在外麵留宿就不錯了,許星洲的閨蜜居然瘋魔到哭著打電話來找人?
電話還打到秦渡這裡來了,秦渡隻覺得胃裡惡心得難受。
程雁話都說不囫圇,顯然已經哭了一晚上,哀求道:“學長,求求、求求你找一下她……我是說,不在你那裡的話……”
秦渡:“……”
“憑什麼?”秦渡一邊去摸自己的外套一邊問:“憑我和許星洲曾經走得很近?”
程雁哭著道:“對。”
秦渡把外套拎著,踩上鞋子,說:“這他媽連九點都不到你就打電話找我要人,你怎麼不打電話問問她另一個高中同學,兩個人是不是一起在外麵玩?”
然後秦渡把門廳的鑰匙拎在手裡,沙啞地對程雁道:“九點太早了,彆現在開始找。十點她還沒回去再給我打電話。”
“你不明白,”程雁在那頭崩潰地道:“秦師兄你不明白——”
秦渡擰起眉頭:“我不明白什麼?你告訴我可能的地點,我去找。”
程雁誠實地說:“……我不知道。”
秦渡:“……”
秦渡覺得這兩天簡直要被許星洲折磨死,許星洲折磨就算了,連她閨蜜都有樣學樣來驢他一下,他氣得發笑,正準備把程雁痛罵一頓——
程雁就哽咽著開了口。
“我不知道具體方位,我連她什麼時候走的都不知道,我猜在江、江邊,天台上,軌道邊上,她現在肯定還沒到那個程度,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秦渡聞言,一愣。
“一切有可能自殺的地方。”
程雁哽咽著將那句話說完。
話筒那邊,程雁道:“我懷疑星洲的抑鬱症複發了,”
秦渡難以置信地道:“你說什——”
秦渡還沒說完呢,程雁便斷斷續續地說:“她自殺傾向特彆嚴重。”
“——特彆、特彆嚴重。”
程雁在話筒裡大哭著,對秦渡講述——
——她最好的朋友,最不願讓人知道的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