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2 / 2)

我還沒摁住她 星球酥 10539 字 8個月前

秦渡媽媽一愣道:“我乾涉你乾嘛?”

“秦渡,這麼多年,我都沒在你人生的大方向上管過你,”秦渡媽媽說:“我向來讓你自己走自己的人生。連你十八歲那年出了那種車禍之後,媽媽都沒有乾預你買第二輛車的決定。”

“這姑娘的事情,這才到哪?我不過就是看著罷了。”

秦渡難堪地道:“……可是你剛剛……”

可是你剛剛對她流露出了柔情,秦渡想要這麼說。

“那是因為她看上去很可憐。”秦渡媽媽看著秦渡,低聲說。

“——可是你才是我的孩子。我不覺得我的孩子需要去背負這樣的人。”

“It’s more than a burden to bear。”

她低聲道。

——那不隻是個負擔而已-

在昏昏斜沉的落日之中,殘雲如火,落地窗外城市綿延鋪展。

陳博濤和肖然坐在吧台旁,肖然晃著杯子裡的馬蒂尼,茫然地看著旁邊空空的橙汁杯子。

陳博濤:“……”

秦渡問:“你怎麼看?”

肖然沒回答,隻是喝了口酒,夕陽將她映得橙紅。

“你是傻吧。”陳博濤直言不諱:“你糊弄你媽還不簡單?你告訴她‘她根本沒病隻是發燒’也行,‘她隻是情緒低落’也行——為什麼不否認你媽的推測?”

秦渡沙啞道:“……我不能這麼做。”

陳博濤:”不能騙你媽?你騙她的次數還少麼,多這一次會怎麼樣?十三四歲就會晚上十一點翻院牆了。”

秦渡:“我不能隱瞞她的事情。”

“我如果隱瞞的話,”秦渡痛苦道:“……我和她以後怎麼辦?”

秦渡說著一晃手裡的玻璃杯,裡頭琥珀般的酒澄澄澈澈地映著如血殘陽,碎冰碰壁當啷響。

“——我父母不會喜歡一個我連實話都不告訴他們的對象。還不如從一開始就告訴他們實情。他們接受得了最好,接受不了就由我來頂著……尤其是星洲現在還一無所覺。”

秦渡說將那杯酒一飲而儘。

“她什麼都不知道,可我現在知道了我父母的態度,就由我來頂著。”

陳博濤嘲笑道:“老秦你這完全就是要和她結婚的架勢——你不是以前還和我們說‘結婚是不可能’的麼。”

肖然以眼角,瞥向秦渡。

秦渡痛苦地說:“……我沒騙你們。”

“實話說,我現在還是對結婚沒什麼概念。”

“可是我知道,”秦渡沙啞地道。

“——我還想和她在一起,度過很長很長的時間。”

秦渡對未來仍然迷惘。

但是,他卻清楚地知道——他的未來裡,必須有許星洲的影子。

那個熱烈如火燃燒的、那個靜寂如灰凋零的;那個在陽光下燦爛大笑的,那個如今在夢裡都會落淚的。

那個沉重而甜蜜的,在灰燼中不屈掙紮的,在死亡中向往生命的。

——他的劫難與責任,他的星河之洲-

陳博濤由衷地道:“……你牛逼。”

肖然嗤嗤地笑出了聲,說:“前幾天失戀到心態崩的也是你,這幾天說要和人家度過很長很長時間的也是你,你是她男朋友麼?”

秦渡皮笑肉不笑:“嗬嗬。”

肖然火上澆油:“偉大的秦家大公子連未來都規劃好了,對著我們都能真情表白‘我想和她在一起很久很久’了——多麼感天動地!我都要被感動了!絕對是真愛!然而真愛又怎麼樣,折騰了這麼久連人家男朋友都沒當上,太慘了八。”

陳博濤囂張大笑:“哈哈哈哈哈——”

秦渡眼皮都不抬:“每人二百九十五的酒錢,交了酒錢滾。”

肖然:“……”

肖然窒息地問:“你他媽這麼有錢,學了三年數學,學的是摳門的學問嗎?話說你怎麼心算出這個數的?”

秦渡難以理解地反問:“這才幾位數?”

肖然:“……”

那個玻璃杯在秦渡指間轉了轉,接著他聽見樓梯上傳來簌簌的聲音。

許星洲光著腳,睡得衣服皺巴巴,白皙麵頰不正常地紅了大片,應該是被床單壓的。

“我……”許星洲低聲道:“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了?”

秦渡幾乎是立刻就意識到,許星洲大概終於趨於清醒了。

她這幾天的意識其實都有點混沌,秦渡一開始撿許星洲回來時,那時的她甚至像個孩子,連完整的話都說不好,幾乎隻會用主謂賓的簡單陳述句,或者就是破碎的單詞來表達自己。

後來,她用的句子越來越長,也逐漸恢複了思考的能力,在這次入睡前,她甚至很理性地分析了一下如今的局勢。

秦渡:“沒有,是餓了?”

許星洲搖了搖頭,艱難地跛著一隻腳下了樓。

她右腳上貼了藥膏,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崴的,崴得還頗為嚴重——秦渡甚至還想過帶去拍個片子看看。

她身上的樣子,實在是比秦渡想過的模樣糟糕多了。

肖然對許星洲友好道:“好久不見呀,星洲。”

許星洲勉強地一笑。

她的眼神仍然是一片死水。

許星洲困難地下了樓,坐在了秦渡對麵,啞著感冒的嗓子,對他說:“……師兄。”

秦渡一點頭:“你說。”

“我現在比較清醒,所以想和你聊聊,”許星洲平直地道:“關於我回學校住的事情,還有我想去找醫生的事。”

秦渡示意她說。

許星洲溫和又絕望地道:“我想明天後天去醫院做一個測評,程雁回來的時候會幫我帶著我的病曆,我想儘早開始人工乾預。”

秦渡望著許星洲的眼睛,說:“醫生師兄找好了,明天帶你去。”

許星洲坐在肖然旁邊,難受地點了點頭:“……謝謝師兄。”

“還、還有……”許星洲忍著眼淚說:“我……我覺得我麻煩你麻煩得太多了,真的……師兄,我回宿舍住……就好,我都不知道程雁怎麼會找到你。”

“我那天晚上真的非常……非常過分,”許星洲哽咽著道:“以至於我現在看到你都覺得很難過……你本來可以不管我的。”

許星洲想到那天晚上,情緒仍充滿絕望——她都不敢看秦渡,小金豆子一顆顆地往外滾,抽抽搭搭地道:“我、我真的非常過分,我自己都看不起那天晚上的我自己。師兄……”

秦渡哼了一聲道:“我也就是那天晚上大人不記小人過罷了,要不然誰管你。對我道歉。”

許星洲用手背揩著淚水,哭得鼻尖通紅:“……對、對不起,師兄……”

陳博濤終於,惡趣味地笑了起來。

“小妹妹,你怕他不管你?”陳博濤惡意地,帶著揭穿秦渡的意圖,對許星洲道:

“——你知道他做了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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