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渡:“……也行。彆找太遠的,師兄到時候去接你不太方便。”
許星洲笑道:“師兄你還會來接我呀?”
秦渡沒說話。
“因為圖書館工作清閒嘛,我打算暑假好好學一下西班牙語。”許星洲笑眯眯地道:“以後說不定會用到,畢竟用的人好像比英語還多呢。”
秦渡莞爾一笑:“以後怎麼用到?”
許星洲笑得眯起了眼睛:“出去探索世界呀。”
“——拉丁美洲,美南。”
許星洲開心地說:“再到東南亞,甚至北非,還有西班牙本土。應用這麼廣,簡直有種橫跨全世界的感覺!”
“不過師兄你放心,”許星洲甜甜地笑道:“我絕對不會因為師兄不會西班牙語就歧視你的!”
“……”
秦渡仿佛聽到了什麼他連想都沒想過的事情,叼著筷子看著許星洲。
許星洲開心地看著他。
許星洲笑道:“我會好好學,爭取給你當翻譯的,你放心。”
秦渡:“……”
秦師兄開口:“師兄我……”
許星洲眨了眨眼睛,滿懷期待地看著他。
“……行,行吧。”秦渡忍著滿腹的不爽和吐槽道:“既然要好好學習,就記得去買教輔書。”-
…………
……
他們吃完那家私房菜出來的時候,已經七點多了,夕陽沉入山嶽,。
仲夏夜古鎮上遊客絡繹不絕,縱橫溪河流水向東,霍山石斛黃蕊顯露,紅紙燈籠綿延流向遠方。
秦渡生氣也不難相處,而且他好像也不算太生氣,隻是杠——杠得天上地下僅此一家,今日的代表作就是房租兩萬。
許星洲也不介意,她跟著秦渡,在幽暗又人聲鼎沸的長街上散步。
那實在是個非常好談情說愛的場景,燭光昏紅,紅紙燈裡的燭火曖昧溫暖,小情侶們一邊笑一邊耳鬢廝磨,有女孩捧著紅豆雙皮奶喂給自己男朋友吃。
許星洲正打算去買個藍莓的雙皮奶效仿,看看能不能把男朋友哄好,可還沒沒走幾步,就被蚊子叮了兩個大包。
許星洲痛苦地一邊撓小腿,一邊艱難地、單腿蹦躂著跟上秦渡的腳步:“哎呀……師兄你等等……”
秦渡又要被許星洲煩壞了,加上身價二十萬的打擊,不爽地逼問:“許星洲,誰讓你光腿的?”
許星洲委屈地盯著他,秦渡被看得特不自在,片刻後咳嗽了一聲……
“師兄不是說你不能穿……”他痛苦地解釋道:“……哎,師兄不是那個意思……”
許星洲抽抽鼻子說:“你這個直男癌。”
直男癌:“……”
許星洲太擅長蹬鼻子上臉了,是真的欠揍。
然而,到了晚上,天將黑不黑的時刻的水邊,蚊子能多到令人發指,直男癌家的妞還特彆柔嫩招蚊子,又怕癢,幾乎已經快把自己的小腿撓破了,白皙小腿被撓出了血點點。
直男癌看得心疼壞了,隻得去最近的小超市給她買止癢藥膏和花露水……
他買完出來,許星洲正蹲在門口招貓逗狗,用包裡塞的小火腿逗弄小超市主任養的胖狸花,狸花天生愛親昵人,躺平了任由許星洲摸大白肚皮。
秦渡極其不爽:“許星洲,連貓你都不放過?”
許星洲一呆:“咦?”
杠精直男癌把貓趕跑了,蹲在許星洲身前,在自己指頭上擠了些許凝膠。
“——腿伸出來。”
他冷冷地說。
許星洲便扶著地伸出小腿,她的小腿又白又纖細,皮膚又嫩,蚊子包被撓得破了皮。
秦渡便給她抹藥。
路燈下映著他一截結實修長的小臂,他指節之上的紋身張揚又狂暴,動作卻有種說不出的小心與笨拙。
“……師兄,”許星洲小聲道:“你身上到底文了什麼呀?”
秦渡說:“以後給你看。”
——那些,秦渡的張揚驕傲,落寞自卑,孤獨又喧囂的夜晚和迷茫走失的人生。
他不曾給彆人看過的、胸前的刺青。
除了你,你應該接受我的一切,秦渡想。
你應該愛現在的秦渡,也應該依賴那個被棄置荒島的、捆在黑夜中的他。
然後秦渡又低下了頭去,仔細給許星洲那些紅色的蚊子包上藥。
古鎮上,溫暖夜風如楊柳一般,拂過許星洲的脖頸,頭發微微黏在她出汗的脖子上。黑夜之中螢火掠過江麵,胖狸花在路燈下咪咪地舔著肉墊。
許星洲突然開口:“——師兄。”
秦渡挑起眉峰,望著許星洲。
許星洲笑眯眯地、像小芝麻糖一樣地說:“師兄,我最喜歡你啦。”
秦渡嗤地笑了。
“你就剩張嘴,”秦渡嗤嗤地笑著,伸手在許星洲鼻尖兒一擰:“叭叭的。許星洲,就你會說是吧?”
許星洲哈哈大笑,也不知道有什麼讓她這麼開心的事情。
算了,秦渡想,理解是不可能的。但是矛盾終究不能過夜。
“許星洲。”秦渡捏了捏許星洲的鼻尖,好脾氣地問:“你再說一遍,師兄值多少錢?”
許星洲:“……”
許星洲失聲慘叫:“誒——?!”-
許星洲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完蛋的……
到底是誰走漏了風聲!肯定是程雁這個大嘴巴!程雁顯然見不得朋友有一雙健全的腿,許星洲終於明白了今天發生了什麼,怪不得秦渡懟了她一天……
秦渡又問:“我到底值多少錢?”
許星洲從震驚中走了出來,誠實地說:“既然你都知道了,我就不隱瞞你了。”
秦渡探究地看著她,許星洲斬釘截鐵地說:
“——我覺得,你值二十萬。”
秦渡:“……”
秦渡難以置信道:“……這個數字到底怎麼來的?你平時不是撒謊很溜為什麼現在就不能說謊?”
許星洲眨眨眼睛:“情侶之間不應該有隱瞞。”
這他媽到底是什麼騷話,秦渡對著許星洲的額頭,就是一個腦瓜崩。
“人話鬼話你都說儘了?”秦渡嚴厲道:“許星洲,你現在給我一個解釋。”
許星洲似乎有點被秦渡嚇到了。
其實秦渡本意隻是嚇唬她一下,許星洲這個人有點兒皮,說起話來有點喜歡真假摻半,如果不震懾一下,她不可能認真地回答秦渡這個問題。
但是他看到許星洲呆呆的眼神,就後悔了。
秦渡歎氣:“算……”
‘算了’的‘了’字都還沒說出來,許星洲就開了口。
“……因為,”她有點認真地說:“物質上,我認為師兄就值二十萬,多於二十萬就屬於訛詐,你又小氣,又龜毛,脾氣又壞,總喜歡欺負人,也就長得好看一點。我總覺得這個世界上隻有我還要你了。給二十萬我就走人也是真的。”
秦渡失笑:“我恐嚇你一下,你還罵起來了?”
“可是。”-
“——可是,在我的心裡,”許星洲有點難過地道:“你不能用錢去衡量。”
她說完的瞬間,世界歸位。
古鎮風聲溫柔,飛蛾穿過長街,遊客行人車水馬龍。路的儘頭傳來芙蓉餅的叫賣聲和民謠歌手的路演,男人沙啞地唱著最溫柔的情歌。
秦渡無奈地歎了口氣,在路燈下親那個小混蛋。
“師兄值錢多了,”秦渡親她的眉眼,一邊親一邊問:“你真的不曉得?”
許星洲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真的不曉得啊……”
“……下次照著九位數要……”
秦渡又吻了上去。
那一瞬,盛夏的風裹挾著成團成簇的石斛花,穿過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