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秦渡擺弄了一下手機,閃光燈一閃,哢嚓一聲。
許星洲生得確實漂亮,拍照時連閃光燈都不怕,在黑暗中被光映得膚色白皙透亮,麵頰潮紅眸光水潤,猶如穿過大海的水鳥——美色惑人,除了額頭上的字兒。
……
那字真的太直白了,那是剛剛被秦師兄死死摁著寫的字兒,許星洲被拍完照片,簡直成了一隻鬥敗的公雞,用手揉了揉額頭,發現擦不掉。
——它使用油性馬克筆寫的。
許星洲簡直想和秦渡同歸於儘……
秦渡渾然不覺許星洲周身散發出的的殺氣,翹著二郎腿,拿著那照片得意洋洋地發了條朋友圈,照片裡的許星洲簡直是忍著不哭,額上被秦渡摁著寫了五個字:
‘秦師兄所有’。
五個大字就這麼赫然印在許星洲頭上。
他到底為什麼要發朋友圈啊嗚嗚嗚!而且他們共同好友還特彆多,頭頂大字的許星洲越想越羞恥,簡直覺得不能做人了……
外頭雨勢稍小了些,許星洲赤腳踩在漆黑木台板上,煩躁地用小腳後跟砸木頭,砰砰乓乓,活像個啄木鳥。
秦渡發完朋友圈,將手機一收。
“許星洲。”
他的語氣,陡然正經了起來。
“——你剛剛,到底在想什麼?”-
許星洲聞言,微微一愣。
風疏雨驟,雨滴劈裡啪啦砸著房簷,簷下盆栽中的橘子樹都蔫巴巴的。黑茫茫的大雨被客廳的小夜燈映著,許星洲和秦渡背著那溫暖的光,坐在露台上。
秦渡在許星洲額頭上搓了搓,以指腹搓他寫的字兒。
“說說看,”秦渡專注地搓著許星洲額頭上的‘秦’字,又重複道:“你看上去不是在發呆,有心事——說出來吧,師兄看看能不能給你直接解決。”
許星洲:“嗯……”
許星洲抬起了頭,秦渡探究地望著她。
他的確是一個很細心的人。許星洲想。
而她所想的這些,是不應該對他有所隱瞞的。
“就是……”許星洲認真地說:“我思考了一下我的未來規劃,覺得我得給你道歉。”
秦渡一怔:“哈?”
許星洲想了想,有點語無倫次地道:“是這樣的,我們專業畢業的話無非就是……出國,考研,就業這三條路。前者和後者都不少,考研的無非就是本校或者往上,就業的話無非就是記者啊編輯啊……我有一個學姐在vogue,沒出過國,工作之後說話都和以前不太一樣了,感覺特彆郭敬明……”
秦渡欲言又止地說:“嗯,這些都是路子,沒錯的。你們新院又一向活泛……”
他頓了頓,又道:“星洲,你想做哪個?對師兄道歉做什麼?”
許星洲說:“我想做什麼?也……也許是,就業吧。道歉也是因為這個。”
秦渡搓掉了許星洲額頭上那個秦字,莫名其妙地問:“不讀了啊——所以到底為什麼道歉?”
“這是道歉的鋪墊。不讀了,畢竟條件擺在這裡嘛。”許星洲被師兄搓得額頭那個點點通紅一片,小聲道:“我爸爸顯然也不太想養我繼續讀研了,出國更是不可能,出國更貴。”
秦渡笑道:“師兄跟你一起出去讀也行啊,星洲,想去哪,師兄跟你去?”
許星洲也笑:“不是,師兄,我是真的不想念啦。”
秦渡就使勁捏住了許星洲的小腮幫。
“不想念了就不想念了唄,”秦渡眯起眼睛:“所以到底道歉是為了什麼?”
額頭上寫著師兄所有的許星洲被捏得話都說得含混不清了,憋憋咕咕地說:“我就是……想問問師兄,是不是……就是……那個,未來規劃——”
秦渡危險地又捏了捏:“嗯?直接說主題。”
許星洲都要被秦師兄扯扁扁了,喊道:“彆捏!”
秦渡知道再捏可能就要捏疼了,這才鬆了手。
耳邊傳來雨聲嘩啦嘩啦,雨後露台還算涼快,
“——是、是不是,我得有個了不起一些的工作呀?”許星洲不住揉臉:“這樣會比較好一些……以後也會比較拿得出手……”
秦渡一愣。
許星洲臉紅地補充道:“不……不是說情侶要般配嗎?我現在已經和師兄差很多了!感覺需要在工作上彌補一下,否則感覺師兄好吃虧……然後想到我的績點什麼的也有點發愁,以前有學長告訴我,應聘有些職位的時候績點低於3.3HR直接刷簡曆……”
許星洲說得極其瑣碎而羞恥,但是中心思想明確,就是要給自己規劃一個“不讓秦渡吃虧”的未來。
秦渡皺起眉頭:“然後呢?”
許星洲愧疚地補充道:“可是我現在績點隻有3.26。”
“師兄,對不起。”許星洲羞愧地說:“我會繼續努力的。”
秦渡:“……”-
天穹之下,悶雷轟隆滾過。
漆黑的夜裡,女孩的臉都紅透了,有些訥訥地低下頭去,小夜燈映著她的耳尖,緋紅得猶如春天第一枝桃花。
“星洲……你剛剛就是想著這個?”秦渡憋著笑問:“想著是不是得找個好點的工作,才能配得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