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討厭自己的那個事事都比自己強的姐姐,小時候討厭姐姐獨占奶奶,長大了討厭那個漂亮而燦爛的許星洲。
許春生想去哪裡幾乎就是說一聲的功夫,許星洲的父親也好母親也好,隻消一句話的功夫他們就會同意,繼而全家出行。然後許春生對她這個姐姐關閉了一整年的朋友圈,就會再度對她打開。
那些繽紛炫目的照片裡,全是她和父母的、和風景的模樣。
那個妹妹總是有人陪伴——可是許星洲恰恰與她相反,她去哪裡都是孤身一人。
“說來也很丟臉,”許星洲輕聲說:“其實我以前,還羨慕過她呢……”
……羨慕她總是和父母出去旅遊。
羨慕那妹妹有愛她的人,而許星洲沒有。
異國晴空萬裡,秦師兄捉住了他的星洲的手指,他指節修長而溫暖,牢牢地將許星洲涼涼的小手握在了自己的手裡。
她的手上還有一點筆繭,凍得指尖通紅。
秦渡不爽道:“有什麼好羨慕的?”
他說話時還有點恨鐵不成鋼的味道。
許星洲看著秦渡,半天笑了起來,說:“是吧。”
“現在想起來……”
“真是不可思議啊。”-
……
從上海去一趟韓國實在是太方便了。
從虹橋出發坐飛機,抵達仁川國際機場——這航班連兩個小時都不需要,甚至比去武漢還快。他們在韓國玩了兩三天,許星洲在海雲台浪過了頭,還差點被浪花衝跑了,還被秦渡一頓削。
而韓國去日本,似乎更加方便。
北海道冬天寒冷。
他們去的前一天,運氣也是好,總之劄幌剛剛下完雪。
劄幌這城市曆來以雪聞名,許星洲作為一個南方人從來沒見過雪——除了去西伯利亞的時候。因此她在飛機上,看到新下的、鬆軟的滿城大雪,就開始拽著秦渡的胳膊尖叫。
秦渡隻得把她使勁兒摁著。
許星洲一出來旅遊就特彆可愛,跟著秦渡跑前跑後。秦渡怕她冷,把她裹成了一團球球,許星洲就穿著雪地靴抱著他的胳膊,黏他黏得像一塊小牛皮糖-
孤落時辰,山嶽驟風覆雪。
和紙門外漫天大雪紛飛,繼而溫柔地覆蓋了山川。
秦渡靠在飄窗上望向窗外,一手拿著喝空的茶盅,看著他手機上亂七八糟的微信。那上麵是他父親‘什麼時候回國’的詢問。
片刻後他聽見後麵小被子裡,許星洲難受地哼唧了一聲。
“秦……”許星洲難受地道:“秦渡你過來……”
秦渡一愣,從窗上下去了。
許星洲畢竟是個女孩兒,體能比秦渡差得多。秦渡一是一向運動量不少,二是本身體能不錯,可許星洲顯然不是。她連著玩了一個多周,顯然有點累得過頭。
秦渡今天都沒和她一起出門玩,隻讓她在酒店好好睡一覺——現在她剛剛睡醒午覺。秦渡在榻榻米上盤腿一坐,許星洲就自己乖乖地去抱他的腰。
“不舒服,”許星洲抱著秦渡的腰,難受地對他說:
“……做噩夢了……”
那時候天黑了,隻有山雪是白得發光。
秦渡低聲道:“什麼噩夢?”
許星洲眼睫都是水,難受地搖了搖頭,說:“怕、怕過年……”
——她還是怕。
秦渡聽到那話的那一瞬間心都發了痛,
他想和許星洲保證絕不會有問題,就算有得話師兄也會給你解決——就看到許星洲發著抖,在秦渡的麵前,主動拉開了自己浴衣的腰帶。
“師兄,”
許星洲拉開腰帶。
和服的確是色|情。
她身上穿的桃粉色浴衣下是一片白皙剔透的皮膚,鎖骨下一截令人血脈賁張的曲線。
“……師兄,看看我嘛。”
許星洲說話時,眼裡甚至全是情|欲-
…………
風雪之夜。
黑夜中一燈如豆,女孩幾乎熟透,發出瀕死的、碎裂的□□。
……
秦渡對女人身體的每一分了解,其中一部分來自A片,而另一部分來自許星洲。
許星洲平時皮得不行,可上了床乖得不可思議,和A片裡那些女人完全不同,秦渡破|處後,就必須學著遷就她、也學了惡意地擺弄她。
……
“敢勾引師兄……”秦渡惡意道:“許星洲,你真的完了。”
…………-
…………
……
許星洲那天晚上。靠著秦渡沉沉睡去。
秦渡就抱著她,看著窗外,漫不經心地親吻她的發絲。
和室內一盞燈火如豆,庭院落雪沉沉,百年古鬆綿延於銀裝素裹的山嶽。
這世上也許再沒什麼能比一場酣暢淋漓的性|事更能令人沉沉入睡的了。他們兩個人年紀輕輕乾柴烈火,這事兒上契合得都一塌糊塗,許星洲縮在秦渡的胸口,眉眼舒展,似乎在做一個極其溫柔的夢境。
秦渡看著她,就心裡發軟。
他把許星洲抱在懷中,女孩麵頰靠著他寬闊的胸膛,溫暖氣息縈繞,秦渡那一瞬間覺得,許星洲也許已經是他的妻子了。
……‘妻子’。
這兩個字,幾乎是頭一次,作為一個具體的概念出現在秦渡麵前。
秦渡在此之前隻想過要把許星洲圈牢一輩子。而圈牢一輩子就意味著結婚,他愛許星洲如愛他的眼珠,可這卻是頭一次,他真切地意識到了‘妻子’意味著什麼。
——那意味著一生。
他的責任與愛,意味著對她的保護與並肩攜手,意味著百年與身後。
靜夜落雪無聲,那個男人在黑夜中近乎虔誠地親吻許星洲柔軟的唇角。
……猶如在親吻他的寶物-
…………
……
離開劄幌後,他們在京都足足玩了四天,幾乎把能逛的地方都逛了個遍。
他們跑過伏見稻荷大社的火紅千本鳥居,許星洲在那裡買了達摩形的禦守,又把祈願的狐狸繪馬留在了那裡——繪馬正麵被她用油性筆畫了一隻眯眼笑的小狐狸,反麵用半吊子日語寫了願望。
秦渡也把寫了自己的願望的繪馬掛在了神社之中。
秦渡問過她究竟許了什麼願望,許星洲打死都不告訴他——加上他們也不太清楚這個是不是和生日願望一樣,會不會一旦說出來就不應驗了。
於是兩個人誰都沒告訴誰。
旅遊確實是一件令人快樂且放鬆的事情——然而許星洲最害怕的年關,終究還是來了。
……
許星洲在回國的航班上,就是個有點焦慮的模樣。
她也不表現在外,隻是坐在秦渡身側,呆呆地看著機艙外的對流雲。秦渡覺得許星洲似乎有點安靜過頭,就摸了摸她的手指,發現她的手指涼得可怕,手心全是汗。
秦渡將自己聽音樂的耳機塞到她耳朵裡,又把許星洲摟過來親了親額頭。
“……不會有事的,師兄保證。”秦渡低聲道:“師兄保證的東西,什麼時候騙過你麼?”
結果,許星洲溺水一般捉住了秦渡的手臂。
許星洲捉著他,甚至有點顫抖地說:“師兄我怕的不是這個……”
秦渡微微一愣,許星洲痛苦地道:“我、我當然知道師兄會護著我了,可是我真的挺怕你和叔叔阿姨的關係變差……”
“他們那麼喜歡你。”
“師兄,”許星洲抽了抽鼻尖兒道:“我怕的是這個。”-
秦渡用推車推著少許行李和他們在免稅店買的東西。
他們在關西和lotte的免稅店買得太多,光刷卡就刷了小幾十萬,從護膚品買到珠寶,秦渡一個人拿不了,連許星洲都提著他買的那一對情侶表,朝國際到達口走。
“……我們這種會被罵敗家的吧,”許星洲拎著表譴責他:“師兄你也太能買了。”
秦渡用鼻子哼了一聲。
許星洲難以理解道:“比如你在lotte買的那塊金表我就不理解,我作為一個女人都理解不了它和你上周三戴的那塊卡地亞有什麼外觀上的不同——是多了個指針?”
“多指針?”秦渡嘲道:“你告訴我手表能有幾個指針?”
“……”
秦渡惡劣地一戳許星洲的額頭道:“是表盤紋理不一樣,免稅店買的這個是貝珠麵的,那個就是純銀網紋。你懂個球許星洲,連這個都看不出來,勸你不要給女人丟臉了。”
許星洲:“……”
許星洲忍氣吞聲地腹誹:這輩子都不會有人區分開你那兩塊表的表盤的,就連基佬都看不出來。但是許星洲又想起他那三十七雙同款不同色AJ1——三十七雙,現在還有一雙萬把塊的OWxAJ聯名在路上。
……他大概隻是為了快樂吧。
機場到達處喧囂不已。
秦渡去轉盤找到了自己的行李箱,拎了下來,又接過了許星洲手裡拎的紙袋子。
他和許星洲在一起時,是不讓許星洲拎重物的——哪怕隻是兩個表盒,都不允許她拎。
許星洲還沒來得及感動,就聽到了秦渡的聲音:
“我爸剛剛給我發了微信,”他看著手機道:
“他和我媽來接我們了。說是帶我們直接回……嗯,回我們家那個宅子。”-
許星洲那一瞬間,真真切切地體會了一把天打五雷轟。
虹橋機場眾人的聲音都變得飄渺至極,秦渡握住了許星洲的手,許星洲手心冷汗一片,隻能隱約聽見秦渡的聲音——
“彆緊張……”
“……我爸還挺想見見你的……”
“……你這麼討人喜歡……”
到達口的大理石地板映著渺渺的冬日天光。
秦渡說的那些話,許星洲似乎聽到了,也似乎沒聽到,總之滿腦子都是“臥槽完了”四個字。
臥槽完犢子啦,許星洲幾乎眼淚都要呲出來,這堪稱猝不及防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人間不值得……我現在就要去尋找時光機……
“——啊。”
秦渡說,他牢牢地握住想要逃離地球的許星洲的手指,那溫暖的體溫從他的指尖傳來。
他指向到達口一對夫妻的身影,稱得上溫和地道:
“……他們在那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