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三章(2 / 2)

“心上人?”梁司文不敢置信,“陳叔,您莫不是說笑?”

阿耶怎會有心上人?

陳川穀知自己說漏嘴,忙道:“我的確在說笑,他乃軍器監監令,回濛山自是為督工。”

言畢,大步離去。

梁司文聞言,方平複心跳。

啟程之日,風雪終歇,陽光普照。

秦恪、梁司文、陳川穀三人,自邊城往東南,乘馬而行。

與此同時,容奚正親手製作牙粉。

牙具齊備,唯缺牙粉。

皂角、生薑、地黃、細辛、青鹽等物,他已從坊市采買回宅。

此為古法,他厚顏借用。

混合均勻後,至淨罐中,用時取出少許,便可除穢潔齒。

牙具是他托馮工所製,木柄頭部栽植馬尾毛,雖硬,卻也可用。

容宅主仆皆效仿於他,用牙具牙粉後,俱覺便利,後常用之。

“郎君!”

金吉利歡喜入宅,手中提桶,桶中水花迸濺,似有活物於內。

劉子實跟隨左右,難得誇讚於他,“郎君,吉利當真捉了魚回來!”

如今江河冰凍,雖有漁民鑿冰捕魚,然數目甚少,皆入富貴大戶宅中。

容奚雖富裕,卻不願在此事上耗費錢財。

今日,金吉利說去捕魚,容奚隻當他玩心重,讓劉子實陪同。

未料,竟真的捕撈數條魚歸來。

容宅主仆俱刮目相看,金吉利滿目殷切,聽容奚讚他,頓喜笑顏開,金毛愈發耀目。

劉和持刀殺魚,金吉利在旁圍觀,細心觀摩。

因晚膳食魚,容奚心情甚慰,打算烹調魚煮豆腐。

魚湯入味,豆腐愈加鮮美,容奚於灶房烹調時,香味竄入屋內,容連饞蟲湧動,壓根無心讀書。

他正欲釋卷起身,卻見洗硯急奔而至,麵露喜色。

“二郎君,秦郡王與梁小郎君來了!”

手中之書頓落於案,容連驟然起身,驚喜問:“司文?”

洗硯點頭,“還有陳醫。”

容連已無暇再聽,邁檻而出,往前院行去。

正堂,秦恪三人已落座。

劉和奉茶置案,劉子實已去灶房稟告容奚。

“郎君正烹調膳食,郡王稍待片刻。”

劉和話音剛落,容連便褰裳而入,先給秦恪見禮,後看向梁司文。

雖當初存逃避之心,然於祖宅生活數月,受容奚豁達胸懷熏陶,容連已不再畏懼。

梁司文亦抬首瞧他,兩人目光相觸,俱含羞一笑。

陳川穀:“……”

似有不對之處。

秦恪忽起身離案,直往灶房而去。

灶房內,容奚聽劉子實稟告,驀然愣神。

“郎君?”

經劉子實叫喚,他方回神,正欲停火去往正堂,就見門外高大身影,巍然佇立。

兩人眸光相接,怔愣幾息。

“肆之兄,一路奔波,辛苦。”容奚彎眸展顏,“不妨先於堂中歇息片刻,膳食……”

“容大郎,”秦恪背光而立,眸色深沉,“我有話與你說。”

容奚麵不改色,“用完膳再說,不遲。”

他如此,秦恪不便再言。

須臾,膳食置案,幾人悶頭用食,堂中一片沉寂。

陳川穀偷瞧其餘四人。

見梁司文與容連暗中相視,心中暗歎。

反觀容奚與秦恪二人,皆悠然用膳,風輕雲淡,不免心生困惑。

回濛山前,秦肆之心急之下,披星戴月,日夜兼程,不顧自己與司文,隻為儘快趕至濛山。

為何真見了容大郎,卻這般矜持?

實在令人費解。

膳畢,容連引梁司文入臥房交談,容奚邀秦恪至書房落座,唯陳川穀孤身一人,無奈之下,竟與金吉利談性大起。

書房。

容奚立身剪燭,待燭光愈亮,方平複心緒,回身問道:“白疊子之事,不知肆之兄有何高見?”

雙手藏於袖中,微顫。

秦恪長身玉立,離他數步遠,聞言道:“你所願,亦我所願。”

男人容貌盛極,於燭光影綽中,愈發惑人心神。

容奚本非在意顏色之人,唯覺秦恪之貌,世間僅見。

掌心汗漬滋生,他驀然轉首,目光落於書案,不再與之對視。

“肆之兄自北疆來,定已疲乏,不妨回屋沐浴歇息。”

少年神色終不再從容,秦恪觀之,心中愈發柔軟。

不可過於孟浪,他暗暗告誡自己。

“我欲見識白疊子是何模樣,大郎應不會吝嗇於我罷?”秦恪壓住欲說之辭,強行轉換話頭。

容奚既鬆口氣,又心存失落。

他行至書架旁,取一木匣置案,笑道:“肆之兄請。”

秦恪大步至他身旁,與他並肩而立,低首瞧匣內之物。

柔軟潔白,伸手觸之,覺細膩綿滑,倒是與容大郎頗為相似,他不禁低聲輕笑。

“肆之兄亦覺此物大善?”

容奚見他神情柔和,誤以為他是因白疊子。

“甚善。”秦恪低應一聲。

兩人忽無話可說,沉悶彌漫書房。

容奚漸生尷尬,遂伸手將木匣蓋上,卻因大意,左手拇指被夾,頓縮回袖,並未發出驚呼。

“可有受傷?”秦恪急於察看,不假思索,伸手去撈。

左手腕被人緊握,容奚隻覺被握之處,如火燙燒,連指尖疼痛都被遺忘。

雖秦郡王容貌絕俗,其雙手卻布滿厚繭,他力道不淺,容奚手腕略感刺意。

“幸好,未曾淤血。”秦恪仔細瞧他指尖,除指甲有道白痕,並無其他傷處,心中頓安。

容奚眼睫如羽,低垂落影,“多謝肆之兄關心。”

他微微掙脫,複縮袖中。

少年手腕柔滑之感,尚未退卻,秦恪忽覺自己仿若登徒子,貪戀那抹細膩溫軟。

“是我無狀,大郎見諒。”秦恪麵露歉意,“我這便回屋。”

言罷,轉身邁出書房。

容奚於案前獨立良久,忽掩麵自嘲。

秦郡王容色太盛,輕易令人沉淪。可容奚卻心生膽怯,不敢捅破。

畏秦恪不過一時興致,懼自己終將無法抽身。

及夜,他臥床輾轉反側,無法入睡,唯聞耳際心跳如鼓。

窗外月色靜謐,他起身至院外,攏緊披風,踏下石階。

忽聞宅外動靜,似有人高呼尖叫,嘩然一片,於寧靜夜空下,頗覺驚悚。

他正欲出去詢問,卻見一黑影突從院牆跳下,正心驚,就聽男人低沉音色:“是我。”

是秦恪。

容奚瞬間心安,問:“發生何事?”

“暫不知,”秦恪鄭重道,“近百人圍攏而來,鎮上百姓俱受驚擾,宅外有護衛抵擋,可撐片刻。”

容奚蹙眉,“近百人?從何處而來?有何目的?”

秦恪見他眼下青黑,有些心疼,遂道:“你先回屋,我出宅一探。”

“肆之兄。”容奚忽喚道。

秦恪回首,眉目如畫。

“一切小心。”

男人神色極柔,揚唇淺笑。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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