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怪你,你當如何?”容奚仰首斜睨於他。
“容小郎君彼時手下留情,”秦恪在他鬢發落下輕吻,“即便棍棒交加,我亦心甘情願。”
容奚輕笑,他哪裡會舍得?
把玩玻璃兔良久,容奚小心放入荷包內,藏於枕下。
秦恪心中極熨帖,容大郎一言一行,皆叫人更生愛意。
“肆之兄。”容奚坐於榻上,伸手解開發髻,烏絲皆披散於背,少許落於前胸,朦朧燭光下,愈顯俊秀。
“同塌而眠,可好?”
他目光澄澈,無絲毫風月之意。
秦恪心中暗火方生,卻又被壓下。
瀾之尚青澀,親吻已是極限,其餘諸事,還需等待幾年。
“好。”
應答之後,秦恪亦解發髻,褪去外衣鞋襪,正欲上榻,忽思及自己趕路至濛山,已有數日未曾沐浴,不免遲疑。
在邊疆時,半月、足月不曾洗浴,不在少數,並未有所羞愧。
可如今,見少年藏於衾裯內,僅露麵容,眸光燦亮,唇角含笑,不免生出心虛之感。
“肆之兄?”
見他停下,容奚疑惑詢問。
秦恪低歎,“我已有數日未曾沐浴,身上不淨,恐弄臟衾裯與你。”
“我不嫌棄。”
容奚滿臉真摯。
雖秦恪數日未曾沐浴,可自己方才與他相擁時,唯覺冷香幽然,極為好聞。
少年如此寬容,秦恪無話可說,唯有掀衾入內,抱緊容奚。
容奚眉眼彎彎,心情甚慰,埋入男人脖頸處,嗅了嗅。
“很香,一點都不臭。”
秦恪被他逗樂,眸中笑意許久未曾消退。
初見時,容大郎矜持守禮,未曾越線半步。而如今,容大郎少年心性儘顯,行事頗為大膽,情意熱烈而真摯。
世上怎會有這樣一人,叫他如此喜愛。本以為心中愛意已滿,可總會加一點,再加一點,似無止境。
須臾,一隻手輕拍其肩。
秦恪問:“瀾之?”
容奚仰首笑道:“蠟燭未滅。”
方才急於上榻,竟忘記吹滅燭火!
秦恪暗惱,自己實在有些蠢笨。
然少年在懷,他已不舍起身去滅,磨蹭良久,終打算下榻,卻見蠟燭燃儘,火光瞬熄。
此時,已至寅時。
卯時,除容奚、秦恪二人,容宅其餘人等皆醒。
至日上三竿,容奚、秦恪依舊未現身,眾人等得饑腸轆轆。
及午時,容奚方醒。
醒後見秦恪,甜甜一笑,問:“幾時了?”
“約莫午時。”秦恪笑答。
什麼!
他陡然坐起身,問道:“午時?你為何不叫醒我?”
秦恪無辜道:“我也才醒。”
其實他卯時就清醒,隻是見容奚睡得香甜,不舍喚他罷了。
“二弟、子實等定候時已久。”容奚心中愧疚。
兩人穿戴洗漱完畢,出院門,便與劉子實撞上。
“郡王,郎君。”劉子實見兩人同行,並未發覺怪異之處。
容奚問:“早膳可用了?”
劉小少年誠實搖首。
郡王、郎君皆未起身,幾人不敢打攪,亦不敢擅自用食,隻得忍受饑餓。
容奚好氣又好笑,“速去擺膳。”
秦恪亦覺愧疚,若非他貪戀床榻之暖,定早已起身,告知幾人不必苦等。
確是他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