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小哥,縣城範圍內全部十塊錢,劃算的很,你們真不坐嗎?”
“小哥!” “小哥” “小哥!”
舒樂他們這一聲聲的小哥叫得頭疼不已。
“我不打車,謝謝。”
二人廢了好大功夫,才成功從這些司機的包圍圈裡麵衝了出來,等上了公交車後,張國慶和舒樂方才鬆了一口氣。
“天啊,那些司機也太可怕了,一個個熱情的有些過了頭。”
舒樂點了點頭,想到先前的一幕,心裡麵也有些發怵。
“我在安平市火車站也沒有見過這麼瘋狂的司機。”
二人看了看對方,實在是想不清楚原因,便沒有在繼續想下去了。
火車站是始發站,公交車上的人不算多,兩人很快便找到了空位坐了下來。
他們剛剛才坐穩沒多久,車門再次打開,一對中年夫妻上了車,兩人在車廂內環顧一圈,看到空位之後便走了過來,最後在舒樂和張國慶前麵的空位上坐了下來。
兩人才剛剛坐下來,那個女人便忍不住將臉給捂住了,很快壓抑著的啜泣聲便傳了出來,男人看到女人這樣子,長歎了一聲,忍不住開口說道:“你說你哭啥子喲,現在草莓都到了下市的時候,棚裡麵的那些草莓原本也是不打算要的,怎們也沒啥子損失,你自己在這兒難過啥?”
他不說話還好,他這麼一說話,原本女人隻是小聲的啜泣,現在卻變成了崩潰的哭聲。
她的哭聲太響了 ,車廂裡麵的人紛紛朝著這邊兒看了過來,詢問著發生了什麼事情。
見周圍的人都在朝著這邊兒看,男人的臉色發紅,他一邊朝著周圍的人解釋著,另一邊兒又朝著哭個不停的女人說道。
“哭哭哭,你能不能彆哭了?你看你哭的像是什麼樣子?車上的人都當你是我拐來的了,祖奶奶,我叫你一聲祖奶奶中不中?你能不能不要哭了?”
然而無論男人說什麼,女人全都聽不進去,那哭聲反倒是一陣大過一陣。
這好說歹說她都歇不掉,男人的心情本來也不太好,此時被女人哭得火氣直冒:“行了,你能不能彆哭了?東西糟蹋了我能不心疼?可現在不是沒得辦法麼?你要是哭能把一切問題都解決嘍,不用你哭,我幫著你一陣哭,看看我們一起哭有沒有用。”
男人已經動了真火,說話的語氣已經不對了,女人原本還在哭個不停,然而被這男人一嚇,她的哭聲立馬小了下去。
“你當我喜歡哭?我能有啥子辦法?本來那些剩下的草莓我打算釀點兒酒,賣出去也是一筆不小的收入,現在全搞砸了,你以為隻是現在賠錢的事兒麼?馬上就要載草莓秧子了,要是一直這麼下去,今年一年我們就全白乾了。”
女人說到這裡,情緒又變得激動了起來,那眼淚又開始往外冒,隻是相比較先前那打雷又下雨的樣子,現在她隻冒點兒眼淚已經是很不錯了。
兩人的爭吵全都落入了後排的舒樂和張國慶耳中,兩人對視一眼,最終還是由張國慶出麵來詢問這兩個人。
“大哥大姐,你們這是咋了?遇到了啥子難心事兒了?怎麼吵成這樣子?”
張國慶長得白白淨淨的,模樣生得又憨厚,他這樣子看起來很憨厚,很容易讓讓人放下防備心。
男人沒說話,隻是頭垂得很低,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那女人的情緒很不穩定,現在正是裝著一肚子話沒處說的時候,張國慶一開口,便將她的注意力給引了過去,張國慶的外貌讓她的戒備心降低了不少,她嘴巴一張,開始向張國慶倒起了苦水。
胡鐵田和王芳是兩口子,兩人在縣城郊區包了五十畝的田搞草莓大棚。
他們是在兩年前開始做的,頭一年的錢全都砸進去了,也就隻聽了個響,第二年他們勉強將賬給還完了,直到今年的大棚才剛剛開始盈利。
原本王芳以為他們兩口子這是苦儘甘來了,可是老天偏偏喜歡跟他們開玩笑。
“今年的天兒挺好的,該冷的時候冷,該熱的時候熱,也沒有出什麼岔子,如果沒有什麼意外的話,我們多少也能賺上一些。”
可是意外卻偏偏發生了,先是幾個大棚裡麵的草莓秧子出了問題,夫妻兩人專門請了專家過來處理問題,原本以為事情能完美解決,結果最後卻變得越來越糟糕。
出問題的大棚越來越多,他們隻好將草莓降價處理,原本預計能賺到的錢數,生生地少了三分之二。
夫妻兩人急得要命,該想的辦法都想過了,專家也請過了,可是卻沒有任何的辦法。
“好在現在草莓已經快下市了,我們損失的並不多,可是先前草莓秧子大批死亡的原因我們還沒有查出來,我們害怕如果繼續栽種草莓的話,草莓秧子會像是先前一樣死的很快的。”
王芳沒有說的是,像是他們這樣子的大棚,光是草莓秧子買就是好幾萬塊錢,如果種下之後都死了,他們就連收回本錢的機會都沒有了。
之前他們準備弄草莓大棚的時候,就是將所有的家產全都取了出來,現在好不容易上了正軌,如果出現什麼意外的話,那他們就徹底完了。
女人說到這裡,又想哭了,不過好歹她還記得現在在自己眼跟前的是個陌生人,在他麵前哭總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胡鐵田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子,心中的鬱氣也變得越來越濃鬱了。
發生了現在這樣子的事情是他們誰都不想看到的,與其怨天尤人,倒不如想辦法來解決,哭爹喊娘是沒有任何用處的。
胡鐵田和王芳這次過來,就是想要到縣農業局去找找專家,看看他們能不能想出什麼好辦法來。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後,張國慶重新坐直了身體,他回頭看了舒樂一眼,猶豫了一會兒後方才問道:“舒樂,這件事情你怎麼看?會不會和射陽縣的那些水質變化有關係?”
舒樂搖了搖頭說道:“這件事情目前來說我並不清楚,我們現在得知的信息還是太少了,等到了環保局以後再說。”
然而張成功想的卻沒有舒樂那麼樂觀。
“也許咱們去了環保局,也問不出來什麼。”
如果剛剛那對夫妻說的是真的話,射陽縣的水質變化絕對不是最近才發生的,至少在一個多月前,這邊兒就出現了問題。
想到這裡,張國慶的眉頭皺的更緊了,他挺怕自己的猜測不對,可是他更加害怕的是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如果一切如同他所想的那樣子,這次的事情恐怕有些嚴重了。
“這邊兒的環保局如果不配合我們工作的話,我們自己也可以自己去調查,水質變化的原因很多,可萬變不離其宗,終歸到底就隻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射陽縣這塊兒區域的水源遭到了汙染,我們隻要把汙染物找出來就好。”
張國慶:“……”
聽舒樂這麼一說,張國慶瞬間覺得自己先前所想的那些東西都是杞人憂天了,船到橋頭自然直,人家不說,不代表他們不能去問。
這麼想著,張國慶便放鬆了下來。
車子順著縣城的柏油馬路朝著前麵行駛著,前麵坐著王芳情緒慢慢地恢複了過來,她大概也知道哭是最沒用的手段,便沒有再繼續哭下去了,而是和自己丈夫商量著接下來該怎麼辦。
“老田,專家可是沒有那麼好請的,你說咱們帶的那點兒東西夠不夠?”
“你想多了,農業局的專家都不用錢的,我們去請,將原因好好說說,他們會派人過來的。”
胡鐵田如是說道,然而王芳對他說的話卻不置可否。
“上次那專家也是不要錢的,可是最後結果你看是個啥樣子的?不要錢的都不是好的,咱們再不給錢,說不定還是想上次一樣,給咱們一個沒有用的專家,到時候咱們可是哭都沒地兒哭去,還是給點兒錢的好。”
兩人說著說著,聲音便低了下去,他們湊到一起小聲討論了起來,聲音小的就像是蚊子在哼哼,說什麼他們也聽不清楚了。
車行駛的速度很快,大約過了十分鐘,車便到了縣政府外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