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責人顯然已經動了真火兒, 不過禿頂老歐卻不以為意, 他掀起眼皮掃了對方一眼, 嘴裡發出一聲嗤笑:“行了吧你, 老李頭, 我還不知道你有幾斤幾兩?在我麵前你說你還擺什麼譜?彆在我跟前充大頭,老子不怕你,要說話你就好好說, 不說你就給我滾蛋,反正我是不會同意把給這個人發工作服的, 這地方可不歸你管。”
禿頂老歐對負責人說話的時候模樣說不出的尖酸刻薄,從始至終,他都沒有起身, 始終是保持呢麼衣服懶洋洋地模樣坐在椅子上麵, 他將手中的瓜子嗑得嘎嘣嘎嘣響,那聲音活像是在嘲笑著負責人似的。
被他這麼嘲諷,就算是有再好的涵養,現在也撐不下去了,負責人的臉色變得異常難看, 他沉下臉去, 眼中浮現出一抹厲色來:“歐德善, 你不要給臉不要臉, 你要記住, 這個地方是我在負責的, 你不過是個看衣服的, 在我跟前橫什麼橫?”
負責人顯然是已經被他給徹底激怒了,然而那個叫歐德善的禿頂男人,卻依舊不為所動,他懶洋洋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然後往前走了兩步,站到了負責人的麵前。
他坐著的時候舒樂沒有察覺,等到他站起來之後,舒樂才發現歐德善還要比負責人高上一頭,他往那兒一站,什麼話都不用說,便帶來了一種強烈的壓迫感。
負責人的臉色已經徹底黑了下去,他的後槽牙咬得咯吱作響,可是卻拿麵前的這個歐德善沒有任何的辦法。
其實嚴格說起來,歐德善並不是他手底下的人,他對他的管束力也不強,可是平常歐德善多少也要給他幾分臉麵,誰知道今天卻像是吃了槍藥一樣這麼懟他。
他好歹是負責這麼一個垃圾填埋場的人,手下也管著上百號上,就算這人不是他手下的,也不該是這個樣子。
難道說……
似乎想到了什麼事情,負責人強壓下心中的那些怒火,臉上勉強扯出一些笑容來:“老歐,你看你剛剛那話說的,我們都是一路人,目標都是一樣的,我們之間還能有什麼事情麼?我找人是回來乾活兒的,這人之所以招進來,是因為她有能力,我知道她有用,這才讓她進來的,你也知道,最近咱們這裡難招人,雖然少個把人影響不是太大,可終究是不怎麼太好,多了她一個,我們也能輕鬆些。”
負責人暫且摸不準眼下是個什麼情況,便將自己的姿態放低了,他已經將台階給遞了出去,不管從哪一方麵來說,歐德善也應該踩著台階下來了。
然而歐德善卻壓根不搭理他那一茬,他就像是聽不懂對方所說的話一樣,硬邦邦地開口說道:“老李頭,你彆跟我打哈哈,我說不發就不發,這兒不招人來,這麼多天不也過來了嗎?這麼一個乾巴瘦的人來能做些什麼事情?擺著看好看都不夠格的,你也甭跟我說彆的,不行就是不行,你現在立刻把人給我趕出去,否則的話,你不要怪我對你不客氣。”
自己話都說到這種地步了,歐德善還是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負責人的眼睛迷了起來,聲音也跟著冷了下去。
“歐德善,你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理由,否則的話我跟你沒完。”
歐德善抬起眼看了負責人一眼,陰陽怪氣地說道:“李奇揚,我真不知道你是怎麼能到今天這個位置的,這麼淺顯的道理你都不懂,還要來教你?我要是你,早就找塊豆腐撞上去了。”
原來這裡負責人的名字叫李奇揚。
歐德善把人惹得快要炸了,在李奇揚要開口的時候,他又先一步截斷了李奇揚的話。
“行了行了,你也彆跟我扯七扯八的了,我看你這笨驢腦子一時半會兒也想不明白原因,我還是老老實實告訴你,省得你把腦袋都想禿了。”
舒樂聞言,默默地瞅了一眼對方那地中海發型,他這樣子的頭型居然還嘲笑彆人?要知道李奇揚的頭發可比他茂盛多了。
許是因為已經憤怒到了極致的緣故,現在的李奇揚倒是慢慢地冷靜了下來,他目光沉沉地看著對方,想要看看這個歐德善狗嘴裡麵能吐出來什麼象牙來。
看到李奇揚這副窩囊樣子,歐德善心中更是得意,他都把對方給熊成了什麼樣子?但凡稍稍有點兒骨氣的人,都會暴跳如雷,然而李奇揚這個孬種卻慫的屁都不敢放一個,果然李三慫這外號可不是白叫的。
歐德善也是因為篤定了對方不敢怎麼樣,所以才會是現在這般作態,若是換一個稍稍強硬一點兒的人來,他哪裡敢在這裡耍威風?
“行了,看你那窩囊樣子吧,我就告訴你,讓你死也死個明白。”
停頓了一下之後,歐德善又繼續開口說道:“安平市有人要來這裡檢查的事情你不是不知道,現在這種風口上,你把個莫名其妙的人招進來,你想乾什麼?你是怕你做的那些事情泄露的太慢還是怎麼滴?那邊兒人都在想辦法怎麼解決這次的事情,你倒好,幫不上忙不說,現在偏偏還來扯後腿,你以為到時候我們出事兒了,你還能摘出去?你簡直就是在做夢。”
歐德善隻顧著懟李奇揚,倒是把李奇揚身邊兒站著的舒樂給忘記了,不過即便他能想起來舒樂,也不會把舒樂放在心上。
說什麼安平市來人,以及其他的那些東西,不過是他拿來嚇唬李奇揚,專門來羞辱他罷了,至於舒樂,事不過是撞到槍口上的炮灰,一個無足輕重的人而已。
想來也是,上麵就來兩個人,那兩個人現在應該在縣政府待著,怎麼也不會跑到他們這個垃圾填埋場來的。
說完這些話後,歐德善隻覺得神清氣爽,他將手中的瓜子殼扔到了李奇揚的腳下,用一種充滿不屑的語氣說道:“我都把話說的這麼明白了,就算是豬腦子你也應該想清楚了,彆的話我也不說了,人你哪兒帶來的,就給我帶回哪兒去,我是不可能把工作服發給她的。”
舒樂就站在李奇揚的身後,她看到李奇揚垂在身側的手緊緊地攥了起來,顯然已經憤怒到了極致,可是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他竟然沒有爆發出來,那隻手反倒是鬆開又握起,握起又鬆開,反複進行了幾次之後,他像是終於將怒火給壓了下去。
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後,李奇揚扯了扯嘴角,朝著歐德善笑了起來。
歐德善原本臉上還帶著笑容,然而當李奇揚朝著他笑的時候,歐德善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之中冒了出來,瞬間便席卷他的全身,歐德善臉上的笑容僵住了,他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剛那盛氣淩人的模樣也消失了一大半兒。
然而李奇揚隻是笑著沒說話,他這便慫成了這個樣子,若是被彆人知道了,他的麵子往那裡擱?
歐德善很快便反應了過來,他立馬便挺直了腰板,重新擺出那麼一副盛氣淩人的模樣,粗聲粗氣地開口說道:“李奇揚,你做什麼?難道我說的不對嗎?這種時候你還不夾起尾巴來做人,還囂張什麼?小心到最後雞飛蛋打,你什麼都落不著。”
然而這一次,李奇揚沒有再像是先前那樣不吭聲了,他扯了扯嘴角,臉上的笑容更大了,隻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嘴角翹起來的弧度太大,這讓他整張臉看上去就像是扣著一張麵具似的,看著就讓人感覺到心裡發毛。
歐德善不由得往後退了一步,察覺到自己丟人的作態後,他極力想掰回一成,然而李奇揚卻根本不給他這個機會。
“歐德善,該夾起尾巴來做人的人應該是你吧?難道你就不怕雞飛蛋打了?你少在這裡威脅我,咱們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我蹦躂不起來,你以為你就能落得個好麼?我好歹也是這裡的負責人,而你算是什麼東西?我給你幾分臉,你還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如果你真那麼重要的話,怎麼會到我這裡來當個看倉庫的?”
剛剛舒樂還覺得歐德善說話的時候尖酸刻薄,現在看來,這個李奇揚也不遑多讓,他剛剛一直沉默著不開口,恐怕就是在憋大招,準備來個絕殺。
“你!”
歐德善被李奇揚的態度給氣著了,他剛想反駁對方,李奇揚卻不給他這個機會,他直接開口截斷了對方的話,毫不客氣地將他譏諷了一番。
“你也彆在這裡給我裝模作樣了,要是我把你在這裡做的事情告訴羅總,你說他會是什麼反應?你說他更相信你,還是更喜愛你高興我這個合作夥伴?”
歐德善被李奇揚懟得啞口無言,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