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舒樂終於回來了, 牛喜鬆了一口氣, 他快步朝著舒樂走了過來,將手裡麵的鐵鍁塞進了舒樂的手裡麵。
“你說你是咋回事兒?去上個廁所怎麼去了這麼長時間?剛剛張哥還來問你來著, 是我幫你扯由子遮掩過去的,我跟你說,我也就是看你人還不錯, 才會這麼幫你的, 若是換了彆人, 誰會這麼幫你……”
牛喜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 見舒樂一直都沒有開口,牛喜皺了皺眉頭, 說道:“你這人是咋回事兒?跟你說話你沒有聽到嗎?不管咋說,我也幫了你一把,你就算隻給我吱一聲也好啊, 你這麼悶不吭聲地不開口,弄得我好像個傻子似的。”
舒樂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牛喜, 極為認真地開口說道:“牛喜, 謝謝你。”
見舒樂向自己道謝, 剛剛還在喋喋不休說著話的牛喜噎了一下,他有些尷尬地咳嗽了一聲,然後說道:“所以你剛剛究竟是去哪兒了?”
牛喜倒是沒有懷疑舒樂去做什麼事情,畢竟這地方到處都是垃圾, 有用的那些東西還在城市垃圾桶裡麵的時候, 就被清潔工和拾荒者給撿走了, 送到這裡的都是沒用的東西,誰想不開去偷臭烘烘的垃圾?
其他人都覺得舒樂剛剛說去上廁所是她找的借口,她就是找地方去偷懶好不乾活兒的,還是先前一直跟著舒樂乾活兒的牛喜幫她辯解了幾句,那些人才沒有越說越難聽。
舒樂眨了眨眼睛,解釋道:“我剛剛去找衛生間的時候迷路了,找了很久才找找回來。”
舒樂並沒有撒謊,因此模樣看起來極為真誠。
牛喜信了舒樂的話,見又一輛垃圾車駛了過來,牛喜沒有在這裡和舒樂繼續耽擱下去,他朝著舒樂招了招手,說道:“舒樂,你該去乾活兒了,你跟我說的話我相信,彆人可不一定相信,要是張哥覺得你這人乾活兒不麻利,喜歡偷懶的話,說不定就不要你了。”
停頓了一下後,他又湊到舒樂的跟前,小聲開口說道:“你一定很需要這份工作的吧?如果不是沒有其他辦法的話,怎麼會到這樣子的地方來工作?”
舒樂微微一愣,抬頭看向了牛喜,似乎不太理解他話中的意思,然而牛喜也沒有跟舒樂多說些什麼的意思,他指著不遠處停著的車子,示意舒樂上去乾活兒,而他則去了稍遠一些的那輛垃圾車上麵。
牛喜的身材消瘦,不過卻很靈活,抓著垃圾車旁邊的鐵欄杆,很快便翻身進了車鬥裡麵。
而舒樂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後,也沒有繼續待下去,拿著剛才牛喜給她的鐵鍁進了垃圾車裡麵。
接下來的幾輛垃圾車都和舒樂最開始清理的一樣,她沒有在遇見先前裝有醫療垃圾的車子,如果不是她相信自己的判斷,舒樂怕是以為自己先前遇到的隻是巧合而已。
一下午的時間就在忙碌之中過去了,很快天便黑了下來,張三將他們這批工人聚集在了一起,開了一個小短會。
“我知道大家夥兒今天是累狠了,本來咱們是該到了下班的時候,不過剛剛李頭給我下達了一個命令,所以還要麻煩大家多辛苦一會兒。”
聽到張三的話後,眾人的精神瞬間萎靡了下去,因為張三這話的意思很明顯,他們今天又得要加班兒了。
大家忙了一整天,現在到了下班時間,張三卻又整出這一出來了,大家夥兒都不願意,抗拒的情緒十分明顯,有個膽子大的朝著張三大喊了一聲:“張哥,咱們都忙一天了,該下班兒回去了,雖然咱們能乾,但是你們也不能把咱們當老牛使喚吧?會給人累死的。”
人都是有從眾心理的,沒人開口也就算了,當利益相同,有人出頭的時候,其他的人也都順勢跟著一起開口。
“就是就是,怎麼加班呢?咱們都乾了一天了,太累了,不想乾。”
“是啊,這個月三天兩頭加班,就算是工資給的高,也不是這麼使喚人的。”
眾人嚷嚷的聲音越來越大,顯然大部分的人都是不同意加班這件事情的。
大家都在開口嚷嚷著不想加班,不開口的人在這其中倒是顯得有些另類了。
舒樂掃了一眼周圍叫嚷個不停的人,注意力並沒有在他們的身上停留多久,她將注意力放在了一直都沒有開口說話的牛喜身上。
牛喜站在人群的最後麵,在他們嚷嚷著不加班的時候,他一聲不吭,好像對加不加班並沒有太大感覺似的。
舒樂略微思考了一下,湊到了牛喜的身邊。
察覺到有人靠近,牛喜的身體緊繃了起來,然而當看到靠近自己的人是舒樂的時候,牛喜緊繃的身體放鬆下來,他朝著舒樂笑了笑,露出了滿嘴的大白牙。
“你怎麼不說話?難道你願意加班嗎?”
這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牛喜點了點頭,開口說道:“加班也沒有什麼不好的,雖然加班費給的不多,不過好歹也是一筆錢,夠幾天的飯錢了。”
說到這裡,牛喜停頓了一下,緊接著他狀似不經意地開口問道:“那你呢?你怎麼不反對加班?”
舒樂笑了笑,說道:“這是第一天來上班,我還沒有弄清楚情況呢。”
見舒樂如此說,牛喜朝著舒樂聳了聳肩,由於其他人說話的聲音太大,這裡鬨哄哄的,兩人說話也不太方便,牛喜和舒樂便沒有再開口了。
眼見著這些人越說越不像話,張三的臉色也冷了下去,他將手中的鐵鍁狠狠地摜在地上,緊接著便扯著嗓子喊了起來。
“你們都給我閉嘴!鬨夠了沒有?我給你們臉了是不是!!”
張三顯然是動了氣了,他的聲音極大,將其他人的聲音全都蓋了下去。
見張三真動氣了,原本還吵鬨不休的人全都安靜了下來,不敢在吭聲了。
張三的目光在這群人的身上掃了一圈,緊接著便是一連串兒不重樣的國罵,直把這些人都罵的臉皮發脹。
“我看你們一個個都長出息了,以為自己是什麼東西?不想在這裡乾活兒的你們都趁早給我滾蛋,這裡不留你們這些家夥,真以為這裡開善堂的?離了你們就轉不動了?拿著這麼多的錢,讓你們加點班兒你們一個兩個唧唧歪歪,七個三八個四的,怎麼?不想加班兒?累了?你們也不看看你們一天乾多久歇多久,要我說你們一天歇的可比乾的多!”
氣頭上的張三說話毫不留情麵,直把這些人給數落的抬不起頭來,一個個都老實的跟鵪鶉似的。
其實他們自己也都清楚,在這兒乾活真不是什麼技術活兒,隨便找個人來,分分鐘替代了他們,而他們離開了這裡,也不知道該去什麼地方找這樣子高收入的活兒。
“張哥,我們錯了,你彆跟我們一般計較。”
“是啊張哥,不就是加班嗎?我們加班就是了,反正也不用好長時間。”
“張哥,剛剛我們是跟你開玩笑的,你也彆跟我們計較,要是真把自己氣出毛病了,你說你也犯不著,是不是?”
眾人的氣焰就這麼被張三給壓了下去,他們一個個老實地不得了,你一言我一語地勸說著張三,希望他彆生氣。
這事情反轉的也太快了一些,舒樂眨了眨眼睛,下意識地扭頭朝著牛喜看了過去。
牛喜仍舊站在人群的最後麵,他好像早已經預料到事情的發展會變成這樣子似的,臉上的表情並沒什麼變化。
這個牛喜所表現出來的模樣,和先前好像有些不太一樣,舒樂的眼光微暗,她往牛喜的身邊湊了湊,低聲開口問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會變成這個樣子?”
牛喜掀起眼皮掃了舒樂一眼,賴洋洋地開口說道:“是啊,其實這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這樣子的事情沒隔個兩三天都會上演一次,每次的過程和結果都差不多,偏偏大家夥兒還學不乖,每次都要鬨上這麼一出,誰知道他們在想些什麼,這或許是他們之間的情/趣,誰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