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芷工作室背靠輕舟娛樂，資源渾厚，不少經紀人都擠破頭想簽約。
不過吳珊珊強烈推薦薛帆，另外薑芷看了薛帆的履曆，他有一雙很厲害的眼睛，發掘過的藝人，如今都活躍在熒幕前，就算不是大紅大紫，也完全有戲拍。
如果不是性子太執拗，非要吊死在吳珊珊這棵樹上，他必定已經成為圈內相當厲害的經紀人了。
“對不起，我不能和您的工作室簽約。”薛帆躊躇幾秒，還是選擇很直接告知。
薑芷一愣，轉而皺起眉頭。
這大兄弟咋回事兒，沒有合作意向，那就不要約見麵啊，這不白浪費彼此的時間嗎？
“好吧，我從不強人所難。”薑芷抿了一口咖啡，就準備收拾東西走人。
“但是我可以幫您帶人。”
“嗯？”薑芷一怔，都準備提包走人了，又將屁股挪了回來。
“你說話不要這麼大喘氣好不好？”
“對不起。”薛帆立刻道歉。
薑芷揮揮手：“不用說客套話，薛先生怎麼個打算，不妨直說。你也不用顧忌珊珊，我們之間是否成功合作，不會影響到她。”
為了避免麻煩，她提前給薛帆打了個預防針。
“實際上還真的與她有關。”薛帆苦笑了一聲：“浪費您一點時間，給您講個故事。”
“我年輕的時候，脾氣很倔，而且非常驕傲，覺得自己有本事，不知天高地厚。帶藝人的時候，很不注重方式方法，凡事我說了算，我說接哪個戲就接哪個，把藝人壓製著乖乖聽話。”
“這就導致，我好不容易帶出點成績，結果藝人卻跑了。要麼毀約跟彆的經紀人，要麼堅持不下去另謀出路。臨走之前，他們都罵我神經病、裝逼犯。我還覺得他們是白眼狼，不識好歹。”
“直到我遇到吳珊珊，我無論再怎麼嚴苛，她都能堅持下來。雖然她不是天賦型選手，但絕對是刻苦型。我堅信她會厚積薄發，等她捧上影後獎杯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會為我們注目。”
“她現在這樣，我覺得大半都是我的責任。如果我沒有壓著她，先接一堆項目，賺一波快錢，至少她這輩子還能衣食無憂。甚至之前有幾部粗糙的劇，我都給她推了，如果當時她接了，是不是觀眾早就眼熟她了，不至於現在……”
薛帆整個人很激動，相比剛見麵時的頹廢，他的情緒更加外露。
他非常焦躁，拿起煙似乎想抽，猛然想起什麼，又丟了回去。
“抱歉，珊珊說你不喜歡煙味。”
薑芷動了動嘴皮子，也沒跟他客套讓他抽。
“沒有那麼多如果，珊珊一直很感激你，她不想拖累你，所以才給我介紹了你。”
“是，我知道。但是我也不想放棄她。我可以幫你帶人，但是我也不能不管珊珊。甚至在珊珊和你工作室的藝人之間，她永遠是我的第一位。”
“我知道這樣不是個合格的經紀人，但是我會儘我所能，不用簽約也可以。”他說得誠懇至極。
薑芷卻翻了個白眼給他：“不用簽約，你做慈善嗎？”
“那你陪著珊珊聊天說笑，她卻不能回饋你什麼，你是在做慈善嗎？”
薛帆還懟了回來，簡直說得有理有據。
“每次你陪珊珊聊完天之後，她的情緒都會很好，甚至她每天都會找設計師，看她新裝修出來的房子。就當是我付給你跟她說八卦的錢。”
薑芷眨了眨眼，好家夥，這人算盤打得挺足啊。
“不簽合約，萬一你把藝人帶壞了，結果你還跑了，我怎麼辦？”
“可以簽個責任書，隻講我需要履行的責任。”
哈，還真準備做慈善來了。
“喂，你聽到了吧？這人我搞不定，你們倆談好了再和我聊。還有我最近很敏感，你倆還敢到我麵前秀恩愛，小心我帶人去你家把承重牆給砸了！”
薑芷直接拿起桌上倒扣的手機，語氣不滿的威脅道。
“聽到了，耽誤你時間了，等他回來，我和他好好聊，下次向你賠罪。”
手機被按了免提，可以很清晰地聽到吳珊珊的聲音，透著幾分無奈和討饒。
“就這麼說定了。不過，姐妹，這麼好的男人，不要錯過啊。雖說他瘦了點，外表看起來沒什麼男子氣概，但是本性很好嘛。”
薑芷這話一說完，聽筒裡就傳出一片笑聲。
“得了，你這調侃聽起來怪怪的，不要欺負薛哥，他臉皮比較薄。”
兩個人你來我往說了幾句，終於掛斷了電話。
“你、我——你……”
薛帆指著她，手指都在顫抖，嘴巴打著哆嗦，一時之間卻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我什麼呀，你什麼呀。倒是說啊，剛剛給我講故事，不還頭頭是道的呢，想要做慈善還一個頂倆，怎麼現在蔫吧了？”
薑芷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我讓你幫我保守秘密的呢？這電話什麼時候接通的？”男人抓了抓頭發，本來摩絲弄出來溜光水滑的發型，立刻變得一團糟。
“那你說得太晚了，從你提到‘吳珊珊’三個字起，我就撥了電話過去，不知道她那邊啥時候接通的。”
“那不是我們剛開始對話，就提到她了？”
“對啊，誰讓你提那麼早？一提到她就心花怒放的，我就沒忍住啊。得虧我打電話給她，不然你這麼無私奉獻，她不是聽不見了？”
男人閉了閉眼，顯然想罵臟話了。
他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來：“我稀罕你！你這是讓她難做。”
“放屁！”薑芷叉了一口蛋糕放進嘴裡，咀嚼之後咽下，才開口丟給他兩個字。
“什麼玩意兒？”他驚了，顯然沒想到她會說這麼粗俗的話。
“你愛聽彆人罵你啊？”薑芷翻了個白眼：“本來我不屑於做這種事，你倆互相有好感，就差捅破窗戶紙了，但是一個兩個都私下為對方考慮，擱這兒演苦情戲。我都不稀罕說，急死你倆拉倒。但是為了讓珊珊儘快振作，我就勉為其難當一回好人。”
“你的默默付出，並不是對她的幫助，相反如果被她知道了，她的愧疚心理會壓垮自己。反正她現在一無所有，唯一想要的就是希望你能從這個泥潭裡出來，你倒好還越陷越深。”
“彆跟我說，我不告訴她，她就不知道。吳珊珊又不是小孩子，哪有那麼好騙。再說她現在最孤立無援，就因為你做事不乾脆，什麼都順著她，她才覺得你在退縮。反而你斬釘截鐵地跟她說，這輩子最愛她，永遠彆怕拖累你，反而是給她一種力量和支持。”
“行了，跟你喝咖啡，真的噎人。你和她商量完，確定了再找我，彆浪費時間。”薑芷抽出紙巾，將手指上的奶油擦乾淨。
她站起身準備走，看到對麵的男人還是一副震驚的模樣，不由得嫌棄道：“說實話，要是之前，我絕對不會在珊珊麵前說你好話，你這麼弱不禁風的，都無法讓她體會到公主抱的快樂吧？多多運動鍛煉吧，還有彆得罪我，不然等姐妹紅了，我就給她多介紹小帥哥，讓她開開眼。”
警告了一番之後，薑芷才提著包離開了。
哎，今天又是學雷鋒做好事的一天。
傍晚時分，她就收到了薛帆的答複，要求和工作室簽約，並且還加了“儘快”兩個字。
薑芷嗤笑一聲，沒回。
等過了半小時，她才慢悠悠地打字過去：你想來就能來了？求我啊。
對麵回她一串省略號。
最後還是吳珊珊出馬，一口一個姐妹，把她快誇上天了，薑芷才勉強同意。
——哎，跟薛帆一比，我在你這裡像個塑料姐妹。
吳珊珊：不是的，寶！你在我心裡是No1！男人都得朝後靠。
薑芷輕笑，甭管塑不塑料，反正好聽話誰都愛聽。
薛帆：能請你幫個忙嗎？
薑芷一挑眉，好家夥，這人臉皮夠厚的，合同還沒簽，儘逮著她薅羊毛了。
——什麼事兒？
薛帆：我之前聽珊珊說，你認識朱曼妮，而且不怎麼喜歡她。她騙過珊珊，她最近要複出了，我知道她在聯係幾個項目，其中有兩個是輕舟娛樂投資的節目。
薑芷：OK！
不等他把字打完，薑芷就已經回複他了，而且十分肯定的架勢。
薛帆：你和虞總好好商量一下吧。
薑芷：哈，這點小事，我不和他商量也能做主。我老公可比你厲害多了。
薛帆：……
不diss我是不是能死？
薑芷立刻聯絡了衛晶，直接堵死了朱曼妮的路。
【朱曼妮一連到好幾個項目，給她發來的消息，全是拒絕和她合作。
哪怕其中有兩個已經定下的，說是去客串的角色，也全都臨時變卦，這讓她心慌意亂。
她立刻給相關聯絡人打電話，但是依然遭到拒絕，甚至有些人怕她胡攪蠻纏，直接把她掛斷了，並且拉入黑名單。
朱曼妮坐立難安，如果是一兩個項目就算了，但是幾乎她聯絡的所有項目都不行，而且連經紀人都打電話給她，質問她是不是得罪人了，還說她遭到了封殺，這就很嚴重了。
“係統，係統，究竟怎麼回事兒？我好不容易威脅王翠茹，才讓她答應我複出拍戲，結果現在什麼機會都沒了。”
她實在坐不住，左思右想依然不清楚原因，下意識詢問納福係統。
自從上次係統三番兩次坑她的福運之後，她已經很久沒理過係統了，顯然是單方麵冷戰，現在她孤立無援，又想著和好了。
“宿主，需要支付福運才能查清楚原因哦。”納福係統並不知道她的掙紮，甚至對於她冷落自己的事情，毫不在意，依然一心隻有福運。
“滾，我不需要你查，我讓秦浩也能查。”
朱曼妮氣急敗壞地道，再次不吭聲了。
她就不該找係統，最近這段時間，她和婆婆大鬨特鬨，公公和秦浩也全都過問了，一向隻在意公司的秦浩，竟然也對她露出溫柔的跡象，給她買了很多禮物，還一直安撫她。
這幾乎讓她回到新婚蜜月那段時間，她趁機對秦浩提出要求，比如動用公司的公關團隊，讓秦浩幫她複出，秦浩全都答應了，還帶著她出入各個酒會。
這才讓她發現，由於她一直依靠係統，順風順水慣了，這就造成她的思維受到限製。
無論乾什麼都下意識地依靠係統，其實很多事情都能靠人力解決，並且根本不困難，反而交給係統，她平白浪費了許多福運。
“你休想再從我這裡騙走任何一絲福運，我以後再也不會聽你的，你等著吧。等我大紅大紫了，就再也不需要吸取彆人的福運，哪怕秦浩假太子的身份被曝出來了，我也不怕了，那時候我要錢有錢，要名有名，什麼都不缺，哪怕要我養他，也不是不可能。”
朱曼妮無比認真地說道，這話不知道是在警告係統，還是在安撫自己。
原本一直沒說話的係統，忽然開口了：“你這是覺得自己又可以了？當初你不是沒考慮過靠演戲啊，大紅大紫，奪取影後獎杯，讓世界聚焦。還把吳珊珊能爆紅的角色給搶走了，結果呢？無事發生。”
“你不會忘了吧，當初自己演得多拉胯，本來能把吳珊珊捧到最佳女配角的角色，到你手裡，化神奇為腐朽，全網都在罵。男女主的粉絲恨你一輩子，本來劇可以大火的，就因為你演技爛還要加戲，硬生生把收視率拖垮了。嘖嘖。”
納福係統經常混在人間界，現在陰陽怪氣的水平已經很高了，直接把朱曼妮的老底都給掀翻了。
而且朱曼妮這些黑曆史，還都是和納福係統一起創造出來的，想忘都不能忘。
“你就是演技爛，怎麼都教不會，什麼高級老師的培訓課都上過，卻都不行。走投無路之下，才要拿福運換一個嫁豪門的機會。宿主，你不會是都忘了吧？”
“實際上，我本來準備放棄你了，畢竟你看起來也不能給薑芷造成什麼威脅，更無法從她身上吸取福運了，我得重新找個宿主。不過既然你都把話說到這個程度了，我不急著走了，就要看看你最後用不用福運換取。”
納福係統的話音剛落，朱曼妮整個瞳孔地震。
她既怒又怕，惱怒於係統拆穿她的黑曆史，樁樁件件說得那麼清楚細致，絲毫臉麵不留。
又害怕係統要離開她。
“哈，係統，你不是開玩笑的吧？你不是說我們是一體的，我好你才能好嗎？重新換個宿主，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嗎？”
“我開玩笑做什麼，的確是你好我才能好，你建立的通道多，我自然吸取的福運也多。可是你現在不中用了，我還陪著你一起死嗎？至於我的新宿主，也不需要你操心，但凡建立福運通道的，都可以當我的宿主，實在不行我就去找吳珊珊。”
“她雖然看起來也沒什麼用處，但是好歹比你聰明，我想她一定能幫我奪取更多人的福運。”
係統猖狂的笑聲，像是一把尖利的刀一樣，刺進朱曼妮的耳朵裡。】
薑芷看完這段之後，不僅沒有因為朱曼妮即將倒台而高興，反而更加急迫了。
納福係統這個壞東西，竟然還能換宿主，而且還很大概率換到吳珊珊身上。
如果不把係統消滅，光折磨朱曼妮也是沒用的，因為納福係統換到彆人身上，那目標還是薑芷，被一個有異能的係統盯著，薑芷將永遠難以安寢。
她毫不猶豫，直接自己投資，決定拍劇捧人了。
媽的，時間不等人，她不能真的等納福係統反應過來，甩掉朱曼妮，再上吳珊珊的身吧，那這鬥爭真是沒完了。
***
一處片場內，工作人員和施工隊發生了極大的衝突。
“你們的場地到期了，必須馬上拆除。”
“幾位再等等，我們導演去拉投資了，你看這些場景搭建要了很多錢，都是仙俠風建築，要是拆了再搭起來，得花更多的錢，你們再等等。”
一位副導演拉著人求情，頭發都快愁禿了，大把大把的掉。
“這話我耳朵都聽出繭子了，你們徐導也拉不來人了，誰還敢投資你們劇組啊，好好的大製作，諸事纏身，怪事頻發，投資商早跑了，現在圈裡沒一個敢投資你們。你放心，我們不暴力拆除，這些布景啥的，你們和隔壁劇組商量商量，便宜賣了唄，他們也是拍仙俠劇的。”
施工隊領頭的人，根本不聽他們廢話，帶著人就要硬氣往裡麵衝，已經有人打電話報警了，看樣子今天是要出現流血事件了。
“薑女士，這邊請。不是我說瞎話，我們劇組場景真的是斥巨資搭建的，最好的燈光攝影，服化道都是一流水平，戲骨遍地走，流量全都有。就連出演其中一個單元的小配角，都是頂流小鮮肉。”徐誌峰邊說，邊殷勤帶路，滿臉堆著笑。
徐導也是圈子裡的老人了，因此話儘撿漂亮的說，其實他們劇組都快散攤子了，他還能吹出花來。
“徐導，你可彆騙我，我都聽說了，你們劇組男女主都跑了，場景租期都到了，也沒錢開工都快被人給轟走了。”
薑芷踩著小高跟，戴著大墨鏡，手裡拿著把折扇，不停地扇風。
身旁的安迪撐著一把太陽傘，時不時提醒她小心腳下。
徐誌峰一聽她這麼說，臉上的笑容差點沒崩住。
他原本以為薑芷是不知情，所以才想投資的，畢竟圈裡知情者，早就躲得遠遠的，嫌棄劇組晦氣。
娛樂圈最講究玄學的地方，一個藝人可以不紅，但是一旦被貼上晦氣的標簽，那真的很難翻身，片約絕對會減少。
如果倒黴成吳珊珊那樣的，哪怕她自己不願意退圈，圈裡也不會有人敢用。
此刻徐誌峰的劇組，也被貼上了邪門的標簽。
“哎，雖說的確有點不順，但是絕對沒有那麼誇張，薑女士，你彆聽外麵那些人瞎說。那個頂流小鮮肉胡翩然，您聽過吧？他就沒走，隻要他在，絕對能扛起票房。如果您投資了我們這部劇，到時候讓他過來做陪，唱首歌給您聽聽。”
徐誌峰不好再誇下海口了，隻能極力描補，還儘量放出誘餌。
胡翩然是去年選秀綜藝出道，票數C位斷層，幾乎所有的女性都被他的魅力折服，上到八十老太，下到三歲奶娃娃，都有他的粉絲，紅得發紫。
他開演唱會的時候，直接拉動一個城市的遊客量。
雖說粉絲吹得有些誇張，但徐誌峰的確見識過胡翩然的本事，劇組裡的員工，見到他就哇哇喊帥，甚至不限性彆，有些大老爺們兒也迷他。
所以他覺得薑芷興許也是胡翩然的粉絲呢。
“薑女士，你看，前麵就是了。”徐誌峰說了一路，口乾舌燥，眼看到地方了，終於鬆了一口氣。
顯然他這口氣鬆得太早了，當他看到前麵打作一團的劇組時，恨不得挖個坑把自己埋了。
什麼玩意兒，隻要投資方不是瞎子，肯定調頭就跑，哪個大傻逼會投這種劇組啊，看起來就是個賠錢貨、惹事精。
“你們劇組這麼爛嗎？”薑芷還踮起腳尖看仔細了，完全像是在說風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