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子把他們帶到那顆櫻花樹下麵,春日的陽光照耀著大地,上午的風都是暖和的。這些事,她想在溫暖一點的地方說。
都坐在小板凳上,明知子把黑臉貓抱回自己懷裡。
開門見山“我說過吧,家裡沒有長輩在。”沒有跟幸村精市一問一答的意思,繼續說下去。
“沒有了,一個都沒有了。”明知子不悲不喜。
六歲時,父母車禍去世。不是狗血的趕著回家陪她過生日,也不是什麼特殊的節日,隻是一個尋常的日子。她記得那是個天氣很好的日子,高速公路上發生了嚴重連環車禍,爺爺說爸爸媽媽的車子被夾在了中間。
十三歲,祖母病逝。十四歲時,祖父病逝。
除了各種遺產,什麼都沒了,什麼都沒剩下。
原本以為明知子隻是失去雙親的幸村精市,聞言瞪大了眼睛看向麵無表情的少女。
明知子申請延遲入學時間,就是為了在華國過完清明節拜祭完家人才離開。那天她靜默地站在墓園裡,麵對著四個墓碑。黑色的發絲任由四月微涼的風吹著,細密綿綿的雨落在灰色透明的傘上。整個園區,都是那麼蒼白,除了各色各樣的鮮花。
明知子斷斷續續地敘說著她的事,冷靜得就像事情與她無關。
……
“我隻是害怕,最後都要失去。”害怕接受現實的自己,所有的曾經會不會真的隨著時間淡去,她也淡忘一切不再記得他們,所以害怕接受新的一切。
明知子很明白和美姨媽連帶忍足一家對她的愛是真切的,不帶利益關係。不敢接受和美姨媽她們的善意,隻是因為失去真的很痛苦。明知子緊了緊抱著毛茸茸的手臂,汲取力量一般。
幸村精市心疼地把她連人帶貓樓進懷裡。好不容易從失去父母的悲痛之中走出來,卻又接二連三的失去最後的親人,還在努力走出來的明知子,真的很堅強了。
“我真的很久沒有發病了。”似乎是為了尋求認同,強調昨晚的的意外。但不可否認昨天的一係列事情讓她認清了自己,她是需要陪伴的,她真的不想一個人。
“嗯,我相信你。”
明知子猶豫了片刻問道“你真的還願意跟我在一起嗎?”這樣曾自甘墮落的人。
幸村精市把人扶正,盯著她的臉看,認真地說“目前的我不能向你許諾以後,但是現在的話,我願意。”
明知子強撐著的堅強再也忍不住,碧綠的眼眸裡蓄滿了晶瑩的淚光“你真好~”
向幸村精市坦白了他昨晚離開之後發生的事。
幸村精市聞言擔心的拉過她的手仔細翻看,確認沒有傷口,有些生氣“怎麼不給我打電話呢,我還以為你已經睡了!”
“嗚嗚,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控製不了。”被凶了QAQ
“跟我說實話,目前的你是什麼程度。”有自殘傾向怎麼都不可能是輕度。
少女支支吾吾、扭扭捏捏地說“我也不確定。”這倒是真的,她近一兩年的診斷報告其實都是不準確的,儘管她自認為狀態不錯。
幸村精市有些頭大了,沒想到還有這樣看病的。
“你倒是比我還不聽話。”他以為當初自己生病時老想著逃離醫院夠叛逆了,沒想到這事還能人外有人了。
“嗯?你得過什麼病?”明知子一下子抓住重點。
幸村精市國三時就徹底痊愈了。雖然當初的他一直很猶豫要不要做手術,但是現在一點都不妨礙自己作為正麵教材說給明知子聽,好讓她乖乖看病。
挑挑揀揀地跟明知子說了一下他當初的病。
明知子似懂非懂的聽著,遇事不決千度一下。
【格林巴利綜合症】
震驚,抓取到病症重點。作為運動員得這種病四舍五入不就是絕症嘛!明知子回想了一下他在球場上意氣風發的模樣,剛停的眼淚又開始決堤。
她很少會與人共情的,此時此刻她真的好心疼當時生病的幸村精市。才十三歲,那麼小……
明知子已經在預想當時得了這個病的人有多痛苦。就算相處得不久,但是她還是從他透露出來的姿態了解到,幸村精市是多麼驕傲的一個人啊。
她又不是沒見過他打網球,所以他戰勝了病痛,如今還站在球場上,這得有多熱愛啊!
明知子自己也感受到過那種無力感,想要掙紮卻無能為力的恐懼與無奈。
心裡的百般感受隻有自己知道。是不是自己在悲傷與病的一蹶不振時,餘下關心她的家人在覺得她不爭氣。明明祖父祖母也很傷心啊,卻還要小心翼翼地照顧她。
她浸在消沉的世界裡錯過了那麼多被悉心陪伴的時間。真是自私啊……
“精市……”QAQ
“嗯。”看這有把眼淚掛上的明知子,幸村精市也有些頭疼了。這兩天明知子完全顛覆了他對她的印象,這麼會這麼愛哭哦。
“乖哦~”快哄哄,意外地好哄也是真的。
“我真沒用,比起你的我差遠了。”QAQ
“明知子也足夠勇敢哦。”才會來到我身邊。
“你真是個好人!”明知子被哄得破涕而笑QVQ
幸村精市“……”
唉,好人卡+3。
捏了捏醬油兩隻肥厚的爪子,把他鬆開,放他自由活動。小孩子不要聽大人說話。
明知子攥住幸村精市的一根手指,看著他藍紫色的雙眸認真的說“好感度+50!”
“嗬~”幸村精市忍俊不禁,還以為她想說什麼呢,這麼鄭重的表情。
他又何嘗不是對她更喜歡了一點,喜歡她的坦誠、堅強以及真摯。真的很神奇,明知子這麼社恐,在戀愛方麵卻這麼大膽熱情。
肩並肩膩歪了一下,她說:“神奈川有比較好的心理醫生嗎?”她不想去東京,不想讓姨媽擔心是其一,怕結果不好惹忍足侑士生氣。生氣可嚇人了……
“有倒是有,可是你之前的病曆不都是在東京的醫院的嗎?”
“忘了說了,我還有一家表親在東京,那家醫院他們家的,我不太想讓他們擔心。”明知子如實說。
“這樣啊。”幸村精市想了想,倒是有一家水平不錯的。
他問“你想什麼時候去。”
明知子大眼滴溜溜轉了一圈“下午?”反正下午有空,某種程度她還是個行動派。
事與願違,不僅下午的行程改了,明知子想瞞住的事也被捅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