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待放 你很可愛。(2 / 2)

恣情 盛晚風 11401 字 6個月前

從他身後看過去,老人頭發已經白了大半,身形甚至有些佝僂,背在身後的那雙手,滿是皺紋。

其實雲漪霜和雲施彥都不算什麼,麵前的這個老人,才是她在這個世上,唯一一個血脈相承的親人。

如果可以,就算她跟這個老人之間沒什麼感情,她也希望雲安瀾可以多陪她一段時間。

雲安瀾回頭看見雲映顯然嚇了一跳,他著急道:“小映,你有事讓人傳個話,我過去就好了,你傷那麼重,哪裡用得著親自過來。”

雲映唇色蒼白,聲音還有些沙啞,她道:“不礙事的,我今早還陪叔母說了兩句話呢。”

雲安瀾聞言眉頭輕輕一皺,顯然對徐氏私自去找雲映這件事頗不滿意。

但他沒提,隻道:“快,太醫說了,你可吹不得風,快進來。”

雲映跟著雲安瀾進了房間,坐在紅木椅上道:“爺爺,霜兒怎麼樣了?”

提起雲漪霜,雲安瀾臉色便差了幾分,他道:“家門不幸,彆管她。”

雲映低下聲音,道:“爺爺,這次我是來給霜兒求情的。”

雲安瀾捏著茶杯的手一頓,道:“小映,你……你可知她乾了什麼。”

他一直沒敢問雲映昨天發生了什麼,不知道她身上的痕跡哪裡來的,也不知道赫崢隻是救了她,還是真的與她有什麼。

今天赫崢在他之前處理裴衍,還有給那天山上隨行之人封口時,他就隱約有點預感,畢竟赫崢不是一個會無緣無故幫哪個姑娘的人。

他原本想直接去問問赫崢,可又總覺得好像不太妥當。

就這樣一直猶豫到了晚上,也沒做出行動來。

雲映嗯了一聲,道:“沒關係的爺爺,她應該也不是故意的。”

雲安瀾一下站起身來,不可置信道:“她今日敢這樣對你,明日說不定就能直接讓你消失,若是不給她點教訓,她如何能記住?”

雲映抬眸看著雲安瀾,她目光平靜,眼眶有些發紅,輕聲道:“我知道,可是我沒有辦法。”

“爺爺,你明白嗎。”

雲安瀾忽然安靜下來,握緊了拳頭。

雲映低聲道:“這件事其實我早就有察覺,叔母和兄長總是勸我跟裴衍在一起,興許是我不同意,他們才出此下策。”

他們。

這個詞在雲安瀾耳裡尤為刺耳。

他當然知道這件事不隻是雲漪霜的責任,雲漪霜根本沒這個膽子,隻是他一直不知怎麼去麵對罷了。

他膝下荒涼,也就兩個兒子,大兒子死了,僅剩下雲漪霜的父親。

孫子孫女們倒是多,但是“嫡係”隻有雲漪霜和雲施彥,這兩個孩子是他看著長大,徐氏這些年對家裡的操勞他也看在眼裡,他會罰,但總是下不了死手。

就連把雲漪霜送回鄉,一方麵是挫她氣性,另一方麵也是不想讓她因為這個孩子,而麵對京城流言蜚語。

可是雲映呢。

連他都知道,今日他們可能這樣謀劃她的清白,明日就可能謀她性命,雲映自己怎麼可能不知道。

所以她選擇了妥協。

雲映低下頭,道:“我沒有父母,在京城無依無靠,如今想來,早知道我當初就應下裴衍了,也就沒有那麼多的麻煩事了。”

雲安瀾捏著瓷杯的手指顫抖,這話讓她再次想起了他的大兒,那是他和妻子唯一一個孩子,他真的很喜歡他。

他這一生做了許多錯事,也對不起許多人。十幾年前,頌和離世,他為了彌補,用全部精力去尋找雲映,十幾年後,雲映回來,他卻保護不了她。

四周一片死寂,隔了好一會,雲安瀾才鬆開茶杯。

他對雲映道:“小映,你彆擔心。”

“我隻要還活著一天,他們就奈何不了你。”

“你先回去休息吧,這件事我一定給你個交代。”

雲映垂著眼睫,眼中卻沒什麼情緒。

她嗯了一聲,然後學著他們王公貴族,虛偽的說了一句:

“爺爺,我隻是想好好活下去而已。”

*

兩日後,雲映的腳傷便好了個七七八八。

她這幾日都窩在房間裡,沒有怎麼出門,也沒什麼人來看望她,一看就是雲安瀾打過了招呼,她正好懶得一一應對。

泠春從外麵急步走進來,將手裡的托盤放在桌上,急切的同靠在美人榻上閉目養神的雲映道:“姑娘姑娘!奴婢方才聽說一件事,不知是真是假。”

雲映柔聲道:“說來聽聽。”

泠春立即道:“聽說雲二爺與大夫人因為什麼事吵了一架,已經好幾日沒說話了。”

“這倒沒什麼,關鍵是雲二爺現在要和離!說好聽點是和離,其實不就是休妻嗎!”

她麵露喜色,道:“這下可好了,左右大夫人也看不慣您,她一走,您就輕鬆了。”

雲映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遺憾,道:“怎麼會鬨成這樣呢。”

泠春也不明白,她道:“奴婢也不知道,反正最近他們一房都怪怪的,也不知怎麼了。”

雲映沒去問怎麼個怪法,她站起身來,這兩日不是躺就是坐,常不走動,腰有些發酸。

泠春幫雲映揉了揉,然後道:“姑娘,您也悶了好久了,要不出去走走吧。”

雲映問:“去哪呢?”

泠春道:“您若是不想出門,就在園子內散散步也是好的。您若是想出門,這街上哪都能去。”

雲映興致缺缺的往外看了一眼,房門敞開著,風輕日暖,一隻黃色的菜花蝶蹁躚而至,落在了園內待放的粉月季上。

她忽然想起,如果是以前的話,她這會興許是在山上采藥好回去做香藥果子,每次做好她會先送給寧遇一盤,這也是她為數不多喜歡的蜜餞種類。

這樣想著,她便道:“那出去走走吧。”

京城的街市同他們那有很大差彆,道路寬闊,兩旁店肆林立,隨便一條街都是繡戶珠簾,處處羅綺飄香。

雲映勉強走完一條街,隻找到一家賣香藥果子的,用的草藥還和她之前慣用的不太一樣。

因為腳傷,她回程時動作便慢了很多。

很快,不遠處的一個錦衣少年便在同伴的推搡下,紅著臉來到了雲映麵前。

雲映腳步停住,目露詢問。

少年顯然第一次做這種事,他都不太敢直視她的眼睛,隻盯著自己的鞋尖跟她搭話道:“姑姑……姑娘。”

“打打打打……”

一句話還沒說完,泠春便站在了雲映的麵前,她冷聲道:“現在結巴也能出來打劫了?”

少年臉上的紅粉漸漸蔓延到了耳垂,他連忙把話說完:“打擾了!”

他小聲道:“……我不打劫,我也不是結巴。”

雲映被他逗笑,唇角翹了下,她問:“那你有什麼事嗎?”

少年緊張的摸了摸腦袋,他很想盯著雲映又怕這樣不禮貌,便越發的拘謹。但他心裡知道,機會隻有一次,便鼓起勇氣道:“我可不可以跟姑娘認識一下,我今年十七,姓——”

還沒說完,雲映便溫聲打斷道:“可我已經定親了。”

雲映目光真誠,少年毫不懷疑,他啊了一聲,失望道:“好吧,這樣啊,無妨無妨。”

雲映點了點頭,還是誇讚道:“你很可愛。”

雲映不說還好,她一說少年頓時愣了愣,隻覺得自己腦袋一熱,連話都不知道怎麼說了。

本來就夠丟人了,為了不繼續丟臉,他匆匆跟雲映說了句失禮,便轉身又跑了。

雲映臉上笑意加深,她站在原地,又忽然覺得好像有人在看她,便不經意抬了下頭,臉上還帶著未儘的笑意,就這樣對上了赫崢的目光。

他站在二樓憑欄處,正靜靜的垂眸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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