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這位公子白麓應該是很熟悉的——
“時……公子?”
這不是時家大公子時閱川嗎?
據說一年前生了重病,已經很久沒露麵了。
怎麼……沒跟時府其他人一起出城?
而這種熟練的對敵態度,輕描淡寫的穩重風格,不經曆個幾百次,恐怕也很難鎮定下來吧?
其次……
其次這位護衛傷的有點重啊。
饒是白麓臉皮夠厚,此刻也不由心虛了。
他說的沒錯,是皮肉傷。
可是,成千上萬枚葉片無差彆攻擊,哪怕有靈氣護甲擋著,漏網之魚仍舊不少。
如今對方渾身上下都是烏黑的細長疤痕——那帶著火焰的葉片,剛劃破皮膚便又將皮膚灼燒,以至於鮮血都沒能流出來。
大公子時閱川顯然也已看到,此刻微蹙了蹙眉:
“姑娘既然無事,那我們也就不打擾了。”
他形貌冷峻,眉目卻是如畫一般,果然是人間貴公子!
然而貴公子麵目矜持,連笑容也吝嗇,隻對著她的方向略點了點頭便抬腳走人,顯然並無好感。
身後滿身細長疤痕的護衛也毫不猶豫地跟了上去。
看這樣子,很怕與她有什麼牽扯。
白麓臉厚心黑,腦子卻還行,明白人家是看不上她躲身後的人品……
但是他長得真好看啊!
腰細腿長,胸……不是,看這個臉,真好看!上輩子大災變時期的男男女女,哪有這種病弱又矜持的氣質呢?
於是白麓也清了清嗓子:
“剛才的事,多謝了。不知二位可有需要我去做的?”
“不必了。”
時閱川略抬了抬手:“我還有事要做,姑娘自己當心。”
話音剛落,他突然悶哼一聲,伸手按住了額頭。
迎著屋頂殘存的火光,白麓依稀看到他額頭的汗水。
再一錯眼,對方已經被護衛扶住:“公子,時候不早了,如今城中大亂,也不知醫師那裡是否還守諾等著咱們……”
“朱醫師絕技在手,尤其愛惜自身。你還是不要想這些了。”
時大公子說話很有技巧,白麓聽明白了——愛惜自身?怕不是這醫師卷款跑路了。
這位大公子說話真好聽。
護衛有些著急:“就因為靈潮,咱們才付了千兩銀!約定了今晚無論如何都要等到子時,如今才剛入夜!”
“不行,公子,咱們必須得去看看。”
說話間,時閱川的臉頰都在顫抖,最終從唇中溢出一絲歎息:
“走吧。”
……
主仆倆的身影融入夜色,白麓也輕巧躍上大樹。
遠處的城門處,連夜離開的火光蜿蜒如同一條綿長的蛇,而在漫長隊伍末尾處,一個婦人正縮著脖子融入了層層平民之中。
她哼笑一聲——前往帝都千裡迢迢,陳翠娘孤身一人,可不好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