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畫麵又鮮活起來。
他想起白麓說的【略有些恐怖】,心中已有了計較。
隨後,他鎮定地跨過門檻:區區鬼怪故事,全是虛假,根本不必驚慌。
……
而此刻,陳河正死死扒著門框,無論如何都不肯進去。
“我不進我不進,我不看戲!你們這群妖魔鬼怪休想騙我!”
兩名青衣侍從也很是無奈:“這位郎君,不進便不進吧,您大可自行離去,倒不必作此模樣。”
陳河鬆開了手,跟人群中的時閱川對了個視線,對方明顯一派安然。
陳河卻記得那個從井裡爬出來的女鬼,簡直是他人生噩夢——當然,同樣恐怖的,還有那位畫皮的顧小姐。
但此刻,他猶豫的站直身子。
“我真的能走嗎?”
兩名侍從已有些不耐煩了:“客人來去自由,自然是能走的。”
陳河猶豫著,然而戲台的奏樂卻已開始,他一抬眼便看台上名角那長長的頭發,此刻渾身一激靈,下意識拔腿就跑。
然而一路狂奔到大街上,卻發現這周圍寂靜的更讓人害怕了。
陰沉沉的天,呼嘯的枯葉,整個視線都呈現出古怪的昏黃色。
而在這昏暗的天色中,街道儘頭,突然緩緩走過來一群人。
他們有的穿著綾羅綢緞,有的滿頭朱翠,還有的棉衣麻布,什麼樣都有。
相同的是,所有人的衣著都是淩亂且破敗,身軀僵硬,瞳孔渙散。
這群人浩浩蕩蕩,兩隻手臂僵硬的在前頭徒勞的抓撓著,每個人身上都是腫脹的白色,眼神呆滯,口唇邊鮮血淋漓,甚至還有蛆蟲從腐爛的耳朵裡爬了出來……
他們嘴裡無意識的發出了“嗬嗬”聲,待得陳河看清楚他們的模樣時,一絲涼氣便直透天靈蓋而出!
這是一群……死人!
下一刻,他整個人直接拔腿狂奔,而身後的那群怪物也蜂擁著朝他湧了過來。
四麵八方的小巷中,房屋中……越來越多的怪物聚集著,擁堵著,陳河無處可逃,隻能絕望的眼睜睜看著包圍圈越來越小。
隨後,他被人照臉啃了一口。
“啊啊啊……”
被撕咬皮肉的疼痛怎麼那麼劇烈啊啊啊!!!
陳河嚇壞了,然而渾身都已壓滿了怪物。
而後,一張張仍帶著血絲的大嘴便直接啃了上去——
“啊——”
視線黑暗的那一刻,忍受著巨大痛苦的他後悔的想:
早知道,還不如去梨園呢!
……
而此刻,時閱川也在苦笑。
難怪陳河死活不願意進來,且不說這周圍麵色青白的是不是人,就說戲台子上,那名嫋嫋婷婷,如泣如訴唱著詞兒的【玉子貞】,正在一番哭天搶地中直接跳進了【井】裡。
一瞬間古怪的奏樂,還有越發詭異的氛圍,讓人忍不住戰栗起來。
時閱川繃住神情,緩慢的呼出一口氣。
這一瞬間,周圍所有觀眾全部伸長了脖子,他後背汗毛聳立,再看台上,披頭散發的女鬼正從井裡扭曲著四肢,緩緩朝他爬行而來……
不得不說,著實是相當恐怖的。
但是……
時閱川意誌堅定,此刻伸手取出袖中短刀!
淩厲的寒光閃過,女鬼發出了尖利的叫聲,整個身形卻瞬間透明起來,隨後消失不見。
他環顧全場,危機感仍在心頭。
下一刻,他抬起頭來,隻見半空中,一雙穿著紅繡鞋的腳正微微晃悠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