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地方的國王怎麼這麼沒有規矩?說好了要收的,我們都辛辛苦苦種到家裡來了。”
穀蟧
“是啊,”小青也生氣。
“大家從野外把這花弄回家來容易嗎?如今說不收就不收了!不過——”
他又壓低聲音湊過去:
“大娘,我隻跟你一個人說,西坊市裡兩個管事還不太敢確定這消息,畢竟天高地遠的,隻是如今想把手裡的錢都先收購了,速速回國。”
“聽說還降價了,隻是不挑品相了——把手裡的錢用完,他們就走!”
“大娘,你可得快一些,趁他們還有錢,家裡的花不拘什麼大小,通通連根拔了送過去!”
“聽說他們如今著急上火,就這麼亂七八糟的收呢。”
這話說的漏洞百出,破綻連連,然而越是壓低聲音,人的好奇心便如貓爪子撲撲的撓,此刻身後跟著的長排婦人們脖子伸的老長,似乎都想聽見這壓得低低的聲音。
可聽來聽去,隻零星聽到幾句話。
越是這樣隱秘,越代表著是大事,和真實性。
大家夥兒對視一眼,將目光盯準了前頭熟悉的大娘。
等到大夥一出門,便陸續有人跟上大娘,仔細詢問這個消息。
大娘還不太敢信:“你說萬一我真把花拔了,人家不收又或者沒有降價,那不是糟蹋錢嗎?”
身後的小媳婦就說:“哎呀大娘!您操這心乾嘛?這大夫給咱們義診,那是一般人能有的魄力嗎?”
“人家肯定在朝廷有關係的,知道消息不比咱們平頭老百姓多呀!”
再說了,如果是假的,哄他們圖啥呢?
想到先到先得,後邊萬一人家沒錢了,徹底不收了怎麼辦呢?人群中立刻有人拔腿:“成不成的,我先把盆抱著去問問。”
……
西坊市裡。
兩個奴隸緊繃著身子嚴肅著臉,生平第一次做出違逆主人的事。而且還即將要換主人,胸腔裡的心臟跳得跟打鼓一樣,叫他們身子都有些微微打顫,好勉強才抑製住了。
而就在這時,坊市裡卻突然來了大群婦人們,各自抱著長短不一的天桑花前來詢問。
“聽說現在不管什麼品相都要了?”
這麼多凶悍的婦人圍過來,兩個奴隸嚇得半死,但此刻想起新主人的吩咐,不由繃緊了身子,表情越發的硬邦邦。
“10棵一文錢,不挑大小。”
人家的表情這麼難看,搞不好也是突然接到國內的消息了。
婦人們互相遞了個眼神,心中已有七八分相信了,但仍要做最後的試探:“那我如果留著再等等呢?”
好家夥,這個問題新主人早就交代過他們,於是兩人越發板正起來,爭取不錯一個字:
“愛賣不賣。”
眾人倒抽一口冷氣。
這麼硬邦,跟她們笑臉迎人的生意之道,大為不同。
更何況越是這樣不耐煩,好像就越不想要他們賣東西,果然這朝廷有人的神醫說的是真的,他們那犄角旮旯的小國王,做事不講武德!
那還等什麼?
各家婦人們已經迅速回家——甭管是剛長到巴掌高的,還是已經結了青色果實的,此刻通通連根拽出來,收拾都不收拾一下,直接大把大把地往西坊市去堆。
而兩個奴隸看著新主人的銅板一枚一枚被數出去,此刻竟也心痛起來,愈發的臉色難看。
叫來的人看到,便琢磨著是不是錢不多了?於是越發緊張的宣傳起來。
小道消息的魅力,比官府公文出的還要快,不過三日時間,整個燕州城四麵八方的郊縣,都有人趕著牛車過來了。
白麓瞅了鄭醫師一眼——就這樣的數量,還妄想她們夜裡偷偷撒藥粉?
鄭醫師乾咳一聲,不再說話。
這個阿麓姑娘什麼都好,就是不夠尊老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