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成這時候也跟二姐一個鼻孔出氣了,跟著就給陸振軍也挾了一塊肉“對對,爸爸,你也辛苦了,咱吃飯!彆理這小沒良心的!”
明浩委屈的臉掃過二姐三哥,最後看大哥,明軒也是一臉不讚同“爸媽還不都是為了你好,小寶你還這樣說,真是令人傷心。”
明浩這才有些慌了“沒有沒有,我不是……哎呀,那個水痘七月份也就好了嘛,可是媽媽還逼著我吃了一個月的清湯寡水,彆說辣椒,醬油和醋都不放,鹽也隻有一點點……真的啥味都沒有……而且還不能不吃。”
聲音越來越低,最後,他低下頭“好嘛,我知道,我就是吃不慣嘛……對不起媽媽,我不是故意——”
“行了行了,多大點事兒?”江若男揮揮手,看著上綱上線的三個大孩子和已經羞愧的恨不得打個地洞鑽進去的老小,語氣裡頗有些無奈的打趣,“不過我倒真是有個疑問,小寶啊,咱家裡這兩個月吃得是清淡了些,那也是炒了菜的吧,怎麼能說清湯寡水呢?”
明浩懵了一下,抬頭看著江若男,又看向陸振軍,毫不遲疑就出賣了自家老爸“是爸爸說的!”
“我、我什麼時候說過了?陸老四你彆胡說啊!”陸振軍眼睛一瞪,一臉的義正言辭,“明浩你可不能瞎說,你爸我什麼時候埋怨過?你個小沒良心的就算了,還拖你爸我下水,就太不厚道了啊……”
“哼,我說怪不得有機會就往食堂跑,都不回來吃午飯,搞半天是嫌棄清湯寡水啊!”江若男一看陸振軍那左右躲閃的眼睛,還有啥不明白?
當下給了他一手肘“你也彆凶小寶了,一把年紀了還逼孩子說謊,德性!”
“嘿嘿,吃飯吃飯……”被看穿了,陸振軍也不裝了,但也絕不主動承認,嘿嘿一笑就招呼大家吃飯。
江若男也不會真跟他在飯桌上計較,當下也笑著“行了行了,不就兩個月吃得清淡點,一個個倒好像坐牢似的,合著我就跟那牢頭子似的虐待你們了啊?一個個做出這模樣,小的也就算了,老的還這樣,真是……既然都忍了這麼久了,還不快吃,在這兒廢話那麼多乾啥呢?”
“就是,媽媽說的對,你看我。”明成嘴裡含著東西,腮幫子都鼓起來,還在不停夾東西往嘴裡送。
彩鳳看著就哼了一聲“你就是媽媽說的吃貨,我看你要是跟小寶一樣,一兩個月不吃辣,照樣抱著肉啃的歡快。”
“那是當然。”明成毫不以為恥,點頭,“我才不像小寶這麼挑嘴,還清湯寡水,媽媽信裡可是說了,燉了那麼多湯,他居然還能長瘦,肯定是挑食不喝啊!所以說,這能怪誰?”
也就他有這功夫,明明嘴裡還說著話,拿筷子都沒停下,一邊飛快夾東西往嘴裡送,看得陸振軍都忍不住皺眉“好好說話,要不就彆說了,好好吃飯,看你這樣子,我都替你累得慌!”
“好勒,吃啊,大家都吃!”
一時間,飯桌上交談少了些,大家都對著桌上的美味發動進攻,一個個吃的肚子溜圓,就是江若男自己,也難得吃撐了一次。
唉,叫一個前世今生都吃辣吃習慣的人戒辣還清淡飲食,那可真跟坐牢也差不多了。
彆看江若男懟陸振軍懟得痛快,對她自己而言,又何嘗不是那般?隻不過知道小寶必須要飲食清淡,總不能他們吃香的喝辣的然後給小孩兒清湯寡水吧?那也太不人道了。
江若男都覺得自己簡直可以說是犧牲巨大了,唉,果然要給孩子起帶頭作用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前一個月飲食清淡,是為了水痘,後一個月,也是為此。而且江若男聽說吃了醬油醋什麼的,很容易加深瘢痕,給傷口留色,雖然不知道具體有沒有科學依據,但是嘛,像這種痘印,肯定還是不要留下的好。
江若男的處處苦心,可真算是憋死陸明浩了。他年紀雖小,卻是一家中最愛吃辣口味最重的,不能吃辣連醬油醋都不能放,更彆說其他的香料佐料,可想而知他這兩個月有多難過。
江若男也好不到哪兒去,第一個月還好,照顧小寶出水痘,第二個月,衛生站的醫生都說了,小寶基本痊愈,她就當然得回食堂正常上班,那可真不是人過的日子。
食堂那飯菜多豐盛啊,每天聞著味兒口水都是一大把一大把地往肚子裡咽——能看不能吃,太痛苦了!因為她得回家跟小寶一起清淡飲食啊,這日子,可真是不是人過的。
幸好,到現在,也總算結束了。
最後一桌的菜,全給吃得乾乾淨淨,一家子,個個的肚子都撐得圓滾滾的。
隻剩了陸振軍去洗碗,他畢竟還經常去食堂吃飯,還不像江若男和明浩母子倆實打實憋了兩個月。
第二天,一大早的江若男就開始各種洗洗涮涮,孩子們回來了,這一大堆的東西也得跟著收拾。
至於昨天還打打鬨鬨歡歡喜喜的四個小孩兒,今天已經全蔫在了書桌上。
“唉,我就知道一回家就是看書寫作業。”明成坐了快一上午,早就忍不住了,看江若男在外麵弄著菜圃,趕緊站起來伸個懶腰,“唉,我都還沒出去玩兒呢!”
“還想出去玩兒?”彩鳳抬頭,“看看你又寫的什麼鬼畫符,媽媽進來看到了,小心給你兩下。”
“什麼叫鬼畫符?你懂不懂,這叫草書!”明成擺著自己的作業本,怎麼看怎麼覺得舒服,“你看看這一氣嗬成的,你懂不懂?這就叫大氣,這就叫筆走龍蛇!這就叫——”
“得了得了,我看你就學會那麼幾個成語,就彆急哄哄到我跟前來賣弄了,我聽著牙齒忒酸!”彩鳳刨開他的本子,“我管你草書行書的,聽張老師說那麼多,好的不學就學這些。”
他說的張老師,就是荷花村牛棚住著的張晴雪。哦不,這麼幾年過去了,那牛棚也早就廢棄了,就著在那旁邊搭了兩間房子,這也是這幾年荷花村比較安寧,自從當年那一批知青來了,這幾年再沒有知青下鄉被發配到這裡來的,因此,村裡雖然還是偏僻又窮,但是村子裡的氣氛還是很平和的,即便是外麵再亂的時候,也沒亂到這裡來。
就是張晴雪和付明達以及趙老頭,把他們下放到這裡來的人,似乎也把他們遺忘了。
想想也是,彆說荷花村本來就是個窮鄉僻壤,就現在的大環境來說,這樣下鄉勞改的黑/五/類,基本都沒什麼好下場,不僅要乾活,還要麵臨動不動的批/鬥,遭受精神和肉/體的雙重折磨,就算不累垮,也有很多受不了自殺的。
加上趙老頭的手一早就被廢了,就算能熬過來,以後也是個開不了槍的廢人,那些人自然就更不會在意了。
不過這也使得荷花村這幾年都非常安寧,“牛棚”裡隻住了這四個人,而且因為跟江家關係好,日子倒也過得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