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即便邱小芸能給吳秀蘭撐腰,也不可能天天都守著,更不可能強逼著人離婚,反正不管離不離婚,都必定是一場長期的拉鋸戰。
劉春花聽了一耳朵,就沒怎麼管了。到底不是自家的事兒,隻要不過來鬨就行。
等到收到江若男的信,她心裡就更鬆了口氣。
幸好,江若男的決定跟她想的一樣,決不能讓這麼一個媽再沾上彩鳳和小寶。
這是陸家的孩子,和吳秀蘭這個勞改犯沒一點關係!
劉春花便把這事兒拋到了腦後,反正有邱小芸有婦/聯的人在那邊管。她對那家人,說到底沒落井下石看熱鬨就不錯了,還想她對吳秀蘭關心愛護,可能嗎?
江若男也跟著提心吊膽了一個月,沒有收到什麼消息,才安心了些。
想想覺得陸振軍說的也對,吳秀蘭也算是有案底的人,名義上也早就和彩鳳小寶沒有任何關係,便是有錢能來,介紹信都絕對開不到,他們就更不用擔心了。
但是江若男沒想到打臉會來得那麼快。
陸家從錦城發來的緊急電報,顯得有些觸目驚心。吳秀蘭沒了,讓兩個孩子回去奔喪。
“怎麼會這樣?”江若男看著那封電報,忽然間猶如千斤重,看著陸振軍滿臉都是懵逼的。
明明她都還在擔心吳秀蘭什麼時候會突然出現,給兩個孩子以重擊。結果一眨眼的功夫,居然就說人沒了?
她滿臉都是不敢置信:“這是真的嗎?”
陸振軍點頭:“是真的,吳秀蘭是死了。”
“怎麼會這麼突然?而且還要彩鳳和小寶回去奔喪,這也、這也太……”她就算再討厭吳秀蘭,也沒想要恨不得她立刻就死啊!
陸振軍麵色沉重,上樓一邊收拾包裹一邊回答:“吳秀蘭的死估計沒那麼簡單,這電報你看了,爸媽也寫了,這是吳家人的要求。”
“吳家人?”江若男呆愣過後,恍然大悟,“吳秀蘭的娘家?所以,他們是鬨到家裡了?”
“不管他們鬨不鬨,彩鳳和小寶畢竟還是她親生的,人沒了,回去奔喪是應該的。”陸振軍叫她,“你也把彩鳳和小寶的東西都收拾一下,咱們直接去學校接了孩子就走。”
“你也要回去?”江若男整個人都是恍恍惚惚的,乍聞死訊,還是一個跟他們可以說是淵源匪淺的人,心裡總是很受震動的。
這會兒才終於反應過來了一般,看著陸振軍已經把包裹收拾出來了,不禁凝眉:“這事兒有那麼嚴重?總不會吳秀蘭的死跟咱家有關係吧?”
不是說吳秀蘭經常去機械廠職工樓陸家堵門嗎?會不會是起了爭執然後發生了什麼意外……江若男的腦洞一下子飄忽了。
陸振軍點了一下她的額頭:“想什麼呢!我回去,是因為吳家人找上門來了,爸媽年紀大了,小弟還要上學,我總要回去撐著門戶。再說讓你和孩子回去,我也不放心啊!”
江若男想了一下,據說吳秀蘭有幾個哥哥,這年頭,兒子多的人家,就是天然的底氣足——打群架拚勞力都是硬實力啊!而且,從當初吳家攛掇女兒改嫁,甚至還上門不要臉的要工作,就可以看出吳家人絕非善類,要真被他們纏上了,還真不太好。
“對,你說得對。”她點頭,“那我收拾東西,把彩鳳和小寶的衣服都收拾好……嗯,明軒和明成呢?他們倆要不要一起帶回去?”
陸振軍搖頭:“咱們回去還不知道什麼情況,帶他們回去估計也照顧不到。還不如就在這裡。”
“再說吳秀蘭改嫁了,跟咱們還真沒有什麼關係了,便是奔喪,也斷沒有讓前頭男人的侄子奔喪的。”
這倒也是大實話。
江若男點頭:“那行。到時候萬一我們沒回來,就讓他們去小芳那裡。”
她心裡默了一下,今兒是周三,他們現在趕到縣城再坐火車回錦城,晚上就能到,兩天的時間其實應該足夠處理事情了,前提是沒什麼大事的話。
但現在他們也搞不清楚情況,誰也說不清什麼時候回來,總要有個準備。
她又問陸振軍:“你請了幾天的假?這幾天不忙嗎?”
“放心。”陸振軍看著她,“宋頭兒現在還沒退,給我批幾天假等我把家裡的事情處理好綽綽有餘,你彆擔心。”
江若男鬆了口氣,陸振軍說的沒錯,要是她一個人回去,萬一有什麼事情,她鐵定撐不住。還是有他在身邊感覺有個依靠。
兩人飛快收拾好,坐上卡車直奔縣城。陸振軍到學校接人,江若男則去旁邊的醫院找了陸誌芳。
電報緊急,是發給他們的,陸誌芳還並不知道,聽到江若男說的話,也是不敢置信。
“真的?她真的沒了?”
陸誌芳對吳秀蘭的感情更複雜,恨是真的恨,不管是當初為了另找靠山大鬨家裡,還是後來想要毀了她,一筆筆的債,她心裡都給吳秀蘭記得清清楚楚。
可是此刻聽到人沒了,第一時間卻是感覺難受。
不是解恨,更不是拍手稱快,反而有種說不出來的酸澀憋悶的滋味,五味雜陳,複雜極了。
“是沒了,吳家讓彩鳳和小寶回去奔喪。”
不過聽了這話,陸誌芳心裡又是一怒:“奔什麼喪?她早都不是陸家的人了!憑啥要彩鳳和小寶回去給她奔喪?”
“到底是親媽,不奔喪也說不過去。”
“她配當什麼媽?!!”陸誌芳咬牙切齒,“嫂子,你也彆讓倆孩子回去,省得到時候吳家那些嘴裡不乾不淨的,不知道又要編排什麼出來。”
她也想起了吳秀蘭勞改的事情,完全沒給孩子說的,誰知道這回去奔喪,吳家那些人會不會亂嚼什麼舌根子?反正陸誌芳對那家人的人品道德完全不抱希望。
“我也不想讓彩鳳和小寶回去,但不管怎麼說,血緣確實是斬不斷的。人都死了還不去送一程,到時候反而對孩子不好。”江若男歎口氣,看陸誌芳又要生氣,連忙開口,“而且,這回的事情可能還有些複雜,我跟你哥都要回去,你放心,不會讓彩鳳和小寶吃虧的。”
“嫂子,我知道,我就是氣不過。”人死了就可以抹平一切嗎?什麼叫“人都死了”?因為死了就最可憐最無辜嗎?有些人就是死了,留給活著的人的,都是無儘的痛苦和麻煩!
說來這世界永遠對惡人寬容,對好人苛刻——善人要經曆劫難,才能取得真經,而惡人,卻隻需放下屠刀,便能立地成佛。
一個壞人,隻要死了,一切過往就都會被寬容,不願意寬容,那就是活著的人太小心眼兒了——人都死了,你怎麼還計較啊?
真真是惡心!
陸誌芳越想越惱:“就吳秀蘭那樣的,憑什麼要孩子去給她奔喪!彩鳳也就算了,小寶憑什麼要回去給她磕頭送終?她給過小寶一針一線一粒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