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看他之前能抓著江若男,實際上隻是江若男不敢跟他用力,才能讓他抓穩了。
而且他也隻有左手勉強能發力,右手至今都還是那樣,彆說使力了,便是動上一動都鑽心的疼。
醫生隻說以後養好了怕是不能如以前那般靈活,又說使不上什麼大力。但他知道,那肯定都還是往輕了說的,這條手臂雖然還在,卻已然是與殘廢無異了。
這讓他心中到底覺得愧對妻子兒女。
江若男從不知這其中竟然還有那一樁事,心中十分震動,一時之間竟有些哽咽,說不出話來。
待聽到最後,聽到陸振軍那滿是歉意的話,立刻搖搖頭,伸手握住他的手:“不是這樣的,不會的。”
她吸了吸鼻子,強忍著眼淚:“振軍,以前家中全是靠著你才在營區得以在最亂的幾年也能偏安一隅,有你才有了我們一大家人的今天。便是你以後不能跟以往一樣,又怎麼會是我們的拖累呢?不管是對我還是對孩子們而言,有你在的家,才是完整的啊!”
“何況如今年代變了,什麼活計不能賺錢不能養活人?你要相信以後社會發展會越來越好,就是你真什麼都不能做了,我也能賺錢養得起家。再說孩子們也都大了,日子總會比以前好過,你就彆想這些了。”
陸振軍如何不知道江若男是怎樣的人?彆說他隻是廢了一隻手,便是他癱瘓在床了,江若男的性子,也定會不離不棄。但知道是一回事,聽她真的這麼說出來又是另一種熨帖。
他笑了笑,心頭又輕鬆了許多:“照你這麼說,你來養家,彆人還不嘲笑我是吃軟飯的?誰家女人養男人的啊!”
“什麼吃軟飯?”江若男搖頭,“這樣說的話,那之前幾年,你把腦袋彆在褲腰上才讓我們在營區裡過安生日子,那我們不也是在吃你的軟飯?”
“這不一樣。吃軟飯不是這麼用。”陸振軍搖頭好笑,“再說男人養家這不是天經地義的嗎?你——”
“是是是,天經地義,那你就快點好起來,彆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你自己振作起來,以後家裡還是要你養家呢。”江若男看他笑了,心下卻也是鬆快了許多。
男人女人生理構造體力能力等多方麵的差距,注定了在家庭中會有一定程度的分工不同,畢竟,就單說生孩子這事兒,能讓男人來分擔嗎?因而絕不能簡單粗暴地以誰賺錢多誰養家來做評判,女人生孩子養孩子一日三餐做家務難道就不算是付出嗎?就算以錢來論,這就不是機會成本嗎?
所以,爭論這些是沒用的,也不需要爭論,真正的一家人,是不會真正去比較和在意這些的。
什麼叫一家人,相互扶持才是一家人。什麼叫夫妻,同甘共苦風雨同舟才是夫妻。
對這些,江若男心裡自有一杆秤。
眼下見陸振軍也有些興致的模樣,更有心岔開他的注意力,讓他心裡振作起來,便也順勢說起以後的打算來。
“說到以後,振軍,你天天不是訓練就是出任務,不知道現在市麵上的小商小販又開始冒出來了,各種私下買賣多得很。之前明成高考那會兒,我跟小芳寫信,她提到說要給明成置辦些東西,那些文具精巧稀奇,比我們這裡好得多了,都不是在國營商店買的,說是在南方進來的,衣服更是多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