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媽媽愣了一下,“可以嗎?”
這下換嚴紀茶愣了,“我沒有反對的理由,媽。”
“誒,好,我的寶貝小茶茶~”她立刻喜笑顏開,高興的不行。嚴傅在旁邊直拍她,小聲糾正,“咱們兒子都是成年人了,讓你叫茶茶又沒讓你加那麼一長串,外人聽到了兒子要沒麵子的!”
她立刻一秒垮臉,“哪兒有外人?你是不是想當外人了?”
“沒有沒有,寶貝夫人,你快吃個甜辣蝦仁吧啊,不氣……”
嚴紀茶低頭吃飯,心情莫名好了起來。
他下意識摸向耳後,想去找智腦,然後才想起來,這裡沒有這種東西了,愣了一下,才摸向褲兜,找出自己的手機。
翻到嚴紀瀾的聯係方式,瞧見上一條通訊記錄,竟然是半個月前了。
他什麼時候變得和大哥這麼生疏了?
想了想,嚴紀茶拿起手機,給眼前的一桌子好菜拍了個照片,發給嚴紀瀾,配字:你不在家,他們都不做魚吃了。
打完字,要按下發送的時候,嚴紀茶還是忍不住有點不好意思,擔心會不會太幼稚。
直到對麵,老媽也拍照了,嘟囔著要發朋友圈,嚴紀茶才緩了緩,發送過去。
然後就放下手機,屏幕也摁滅了,專心吃飯。
他其實不是特彆愛吃魚,準確來說,是討厭魚蝦的挑刺剝殼過程,所以身邊沒人幫忙的話,自己吃不會吃很多。
也隻有他的家人還記得,小時候嚴紀瀾寵他過分,魚和蝦都是處理好了放在他碗裡,直接就能用勺子吃,才會養出這麼嬌貴的毛病。
而嚴紀瀾,才是從小就愛吃魚的那個,每逢他回家,餐桌上必定有各種鮮美的魚。
嚴紀茶夾起蝦仁,沾了醬吃,甜辣的,但是做法很西式,和那種甜辣風味的小龍蝦還是差很多。
快走神的時候,嚴紀瀾回了消息。
【沒有蝦殼的蝦簡直沒有靈魂,】
這句發完,沒有一分鐘,又被撤回。
嚴紀瀾重新發了一句,
【我晚上回來吃飯,你想吃什麼魚?我給直接帶回來。】
【不用了,我可……】
嚴紀茶下意識回複,想了想,又刪掉。
【好,我想吃海魚了,烤著吃的,等你。】
一頓飯吃得和平時一樣,普通平淡,嚴家人在飯桌上話不多,也隻有偶爾的聊聊幾句。
但嚴紀茶感覺很好,去了一次彆的世界,再回來,忽然覺得自己其實很幸福。
他飯後回到房間,在書房翻找了很久,找出了自己小時候和嚴紀瀾的合照。
兄弟倆長得像,小時候更像,隻是一個表情超級臭屁中二,一腳踩在足球上,另一個相對沉穩,笑得無奈,手臂搭在弟弟肩膀,怕他單腳踩不穩再甩了,完全沒發現自己腦袋後麵被手指比了兔子耳朵。
嚴紀茶給照片掃描到手機上,唰啦一下,發出朋友圈。
配字:非賣品。
這是他哥剛出道時候的習慣,那時候他還和嚴紀瀾聯絡很多,沒有被媒體網絡拿倆人相似的臉說過事兒,每次曬出和大哥有關的動態,就會標個非賣品。
嚴紀瀾問他為什麼,他就說,防火防盜防粉絲,之前就有人偷偷找他買過照片,這些粉絲太瘋狂。
半個小時後,照片被嚴紀瀾點讚。
嚴紀瀾的消息也發了過來。
【怎麼突然想起小時候的事兒了?最近有心事嗎?】
嚴紀茶安撫他,【沒有的,隻是覺得有個哥挺好,你晚上幾點到家?】
【六點前吧,有困難隨時跟我說。】
【哥,謝謝你。】
嚴紀茶翻動那本舊相冊,另一手在對話框裡敲字。
【我之前總是擔心打擾你的工作,怕我連累你走紅,才會有意和你保持距離的。有你這樣的哥哥,我很驕傲。】
嚴紀瀾沒再回複,就是晚上回家的時候,眼睛有點紅。
兄弟倆之間的氣氛似乎變了,變回很久以前了,更親密,也更像一家人了。
“說吧,你是不是有心事了?”
吃完了烤魚,嚴紀瀾就著爐子,繼續烤起了家裡的其它串,一邊喝啤酒,一邊和嚴紀茶聊上了。
這時候天已經黑了,後院裡也隻剩下倆兄弟,沒什麼不能說的。
“是……吧。”嚴紀茶沒有喝酒,而是拿了罐可樂,啪地一聲打開,氣泡往外湧。
他不太敢喝酒,怕失態。
“有喜歡的人了,不想相親?”
嚴紀茶瞪大眼睛,仿佛在說‘你怎麼猜到這裡的’。
嚴紀瀾看了他一會兒,笑出聲,“竟然猜中了?男的女的?”
“還不確定呢。”嚴紀茶拿起一串烤蘑菇,往上麵多撒了點辣椒。
“不確定男女?!什麼情況啊?!”
“不是!”嚴紀茶手一抖,辣椒撒多了,“我是說,我沒確定是和他什麼感情呢!HE、he,不是she,OK嗎?”
關鍵時刻,講點英語,能避免萬一被老爸偷聽的後果。
嚴紀瀾恍然大悟。
“哥,你要是喜歡誰……怎麼確定?”
嚴紀瀾一拍大腿,“那還不簡單?想上他!而且……”
嚴紀茶無語地看他,顯然沒話接。
嚴紀瀾和他對視,咳嗽了一聲,“哦不好意思,忘了你倆是……嗯,那就定義廣泛一定,想上或者被上唄,附加條件是——”
“是什麼?”
“……這個想上的理由,不是他身材長相性格氣質才華,隻因為他是他,所以你才想的,如果勾起你最大衝動的是這個人,並且其他人都不行,那就□□不離十了。”
嚴紀茶若有所思,“這樣啊……”
“喂,等等,我是這麼說,你可彆真去試啊,不然我打斷他的腿!”
你也打不著啊……
嚴紀茶心虛地摸了下鼻子,沒敢真說。
“不過你也彆擔心,”嚴紀瀾看他特彆謹慎顧慮的樣兒,就忍不住想了很多,“如果你沒這個意思,他還纏著你,你就來告訴我,我去……”
“打人是犯法的,哥。”
“去去,誰要打他了?”嚴紀瀾切了一口,“我是說,我去給他介紹個彆人,讓他彆來纏著你,省得你難辦。”
“……”嚴紀茶皺眉,“不了,我覺得他用不著,他不是那種人。”
“要真是特喜歡,無論什麼樣的人,都不會輕易放棄的。”
嚴紀茶搖頭,“那也用不著給他塞人,萬一過兩天我後悔了怎麼辦?”
嚴紀瀾:“我看你是現在就後悔了。”
嚴紀茶:“我還沒拒絕他呢。”
沒拒絕那不叫後悔。
嚴紀瀾第二天還要趕通告,要早起,倆人也沒聊到太久。
實際上,嚴紀茶也沒打算停留太久,他這次回來,就是想再見見他們,和老哥多聊兩句。
如今,好像也沒彆的非要留下的理由了,要是回去太晚,秦深可能會瞎想。
他不喜歡秦深在這時候瞎想。
嚴紀茶回了屋子,忽然想到了什麼,久違地戳了係統。
係統:?
嚴紀茶:我走以後,這個世界的我怎麼辦?
係統:你不知道嗎?你是和平行世界那個互換靈魂的啊。
嚴紀茶:………………
係統:你要是打算不回去了,那位原主也會代替你回去。
嚴紀茶:我回。這就回。
……
秦深已經一天一夜沒睡覺了。
原因無他,嚴紀茶自那次回房間之後,就變成了‘睡美人’。
怎麼都叫不醒,但是生命體征非常平穩,醫生來檢查過,也隻是說在睡覺,可能是因為勞累導致不容易醒,讓秦深耐心等待,如果超過36小時不醒,再進一步檢查。
當然,如果秦深也36小時不睡,那就得一起檢查了。
嚴紀茶剛睜眼的時候,就瞧見了這樣一雙近三十個小時沒睡覺的紅眼睛,布滿血絲,整個人的氣質都變陰沉了。
秦深見他醒來,就攥著他的手不放,一開口嗓子是啞的。
嚴紀茶嗓子卻沒有啞,被係統護著,完好無損。
“你為什麼不睡覺?”
秦深反問他,“你為什麼一直在睡覺?”
嚴紀茶:“……我不睡了,你快睡會兒吧。”
秦深:“那我睡了,你能彆睡了嗎?”
醫生敲門過來了,“喲,練繞口令呢,打擾了,那我過會兒再來。”
嚴紀茶:“……”
秦深:“……”
嚴紀茶:“這個床大,我分你一半,你睡好,我起來在智腦處理堆積的文件。”
分……分什麼?
床?!
秦深深呼吸一口氣,猛地站起來,然後眼前一黑,差點沒摔地上。
“我……這樣……這樣合適?可以?”
“應該吧。”嚴紀茶把他拉到床邊坐好,胳膊勾過去,鼻尖快要碰到鼻尖,若有所思地問他,
“你說,平行世界的人想打斷另一個人的腿,隔著一個位麵呢,是不是肯定打不到?”
秦深沒明白他在問什麼,愣著點頭,屏住呼吸,緊張又激動地心臟狂跳,指尖都跟著抖。
“那就沒問題了。”嚴紀茶笑了一下,“咱們試試,就知道能合適到什麼程度了,對麼?”
“你……”秦深眼睛更紅了,直接翻身,將人摁回枕頭,“這可是你說的。”
“停。”嚴紀茶食指抬起,摁在他鼻尖上,“如果你現在還不立刻補充睡眠,就當我剛才什麼都沒說吧。”
“……”
三分鐘後,秦深終於冷靜下來,睡如死狗。
“晚安。”
……
半個月後。
嚴紀茶一手托著紅酒,另一手向外伸出,做吟詩狀,“啊——秦深。”
秦深頭疼不已,捂著額頭。
嚴紀茶麵無表情地看著他,繼續念到,“我總是在彷徨——彷徨——不敢麵對真實的想法,我總是在猶豫——退縮——不敢相信奇跡會降臨……直到你突然出現。”
秦深深吸一口氣,抓住他舉起的那隻手,用力攥住,“彆、念了……”
“不,我要念。”嚴紀茶從容不迫地把手抽出來,“我哥說,要多說一些浪漫煽情的話,愛要說出口表達出來,才有利於感情的經營。”
“你哥母胎單身。”
“我相信另一個平行世界的他一定經驗十足。”
嚴紀茶不肯放棄,繼續念了起來,語氣浮誇如舞台劇,“你是我床頭的光——是我心頭的鹿——是橫在我與無趣生活之間的五彩濾鏡——”
秦深拿走他手裡的紅酒,放在一邊,直接將人摁在牆上,“好的,你的心意我已經感受到了,你再念下去,我可能會因為過於感動而做出喪儘天良的事情。”
嚴紀茶眨眼,近距離之下,開口就是香噴噴的酒氣,“你是我生命中最大的奇跡,如果世界上隻有一個人能得到幸福,我希望……那個人是你。”
秦深扣住他的手腕,“我真欺負你了啊……”
嚴紀茶:“啊——你的注視,你的觸碰,你的唔……秦、秦深……”
“以後……”秦深將他帶回沙發上,空調吹散他們之間滾燙的熱氣,“你念一次,我就禽獸一次。”
“……嘁,”嚴紀茶撇嘴,顯然酒還沒醒,蹬蹬腿也踹不到人,隻能小聲地嘟囔抗議,“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