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小子啊,結婚這麼大的事兒都不說一聲。”男人走上來就往季辰岩肩膀捶了一拳。
看似淩厲但力道應該不重,畢竟季辰岩身體動都沒動。
“不說你不也來了嗎?”
“辰岩哥好久不見。”
季辰岩話音剛落稍慢一點的兩個男人走上前齊齊開口了。
“好久不見。”
薑穗寧從進來,臉上就一直掛著笑,幾人雖然穿著便服,但她隱約感覺他們的身份和季辰岩差不多,所以在沒正式介紹前隻是禮貌的衝幾人笑笑。
她這一笑,幾個大男人倒是十分不自然了,臉上掛著不自然的笑。
薑穗寧有種自己是不是又犯錯的感覺,心虛的看了一眼季辰岩。
季辰岩握住她的手輕輕用了點力似是安撫,說:“沒事。”
“這是弟妹吧?”梁遠培臉上依舊掛著不自然的笑,沒想到季辰岩這新媳婦年紀這麼小。
還好隻是叫弟妹,後麵那倆可就慘咯,衝著這小丫頭還得叫嫂子。
果然等季辰岩給幾人介紹完之後,莊澤興和塗國安臉上的笑更不自然了,不過依舊咬著牙伸出手,叫了一聲:“嫂子好。”
隻是手才剛抬起就注意到季辰岩的目光斂了斂又趕緊把手收回去了。
薑穗寧不懂他們這個操作,不知道該不該握手,想著自己手還被季辰岩握著,也沒主動伸手,隻點頭道:“你們好。”
薑穗寧現在是明白了,為首的那個叫梁遠培,現在空司的最高指揮官,今年都四十了。
後麵兩個稍微矮一點的叫莊澤興,高一點的叫塗國安,這兩人比季辰岩分彆小兩三歲,都在空司。
他們四人父母都是曾經戰友,最後民族戰爭勝利後都留在了京市。
梁遠培最先進空司,那個時候空司力量薄弱,所以動員了一起玩著長大的朋友一起進空司。
不過後來季辰岩轉出了空司,到了東三部。
簡單的介紹之後幾人就上桌了,菜也陸陸續續的上了。
不過據薑穗寧觀察他們三人好像有點緊張,那目光就在她和季辰岩身上來回流轉。
這搞得她更緊張了,又不知道說什麼,隻能維持假笑,臉都快笑僵了。
看菜上的差不多了,季辰岩說:“吃飯吧,看我也看不飽。”
梁遠培收回目光朝著旁邊兩人看了一眼,兩人趕緊低頭拿碗筷。
氣得梁遠培瞪了兩人一眼,複又看向季辰岩問:“辰岩我能問問咱弟妹多大年紀嗎?”
季辰岩沒出聲,自然的幫著薑穗寧添了一碗湯,放到她跟前,才抬眼掃了幾人一眼,“我聽陳秘書說你們是來看我的?”
“哈哈哈。”梁遠培打著哈哈,道:“看你和看弟妹不衝突嘛,咱們好歹也是一起長大的情誼,你這結婚我們都不來看看那不是說不過去,誰都像你似的,有了媳婦忘了兄弟。”
梁遠培很快就找回了主場,還順便控訴了季辰岩一句。
薑穗寧還以為季辰岩會婉轉解釋一下,沒想到他直接說:“老話不是說了嗎,兄弟不如妻。”大方承認媳婦比兄弟好。
薑穗寧聽見幾聲筷子掉落的聲音,然後轉頭看季辰岩,他依舊一派清風明月,看薑穗寧看他,也回眸看她。
不知道怎麼回事,薑穗寧突然紅了臉,忙低頭喝口湯壓壓驚。
兩人剛才的舉動落到旁邊幾個人眼裡完全就是撒狗糧現場,梁遠培二話不說直接把藏了半天的酒提上來嚷嚷道:“好呀,季辰岩我是沒想到你是這種人,你不記掛兄弟情也彆怪我們不留念舊了,今晚這酒你是逃不掉了。”
想著他絕對不會備酒,索性自己帶了,趁機就全部拿出來了。
薑穗寧看著梁遠培刷刷拿了三瓶白酒擺上桌,有點擔心的看了季辰岩一眼,這麼喝沒問題嗎?
季辰岩像是早就料到了一樣,眉頭都沒皺一下。
薑穗寧以前也是宿醉過的人,知道空腹喝酒難受,趁著他們還在開酒,趕緊幫季辰岩添了湯遞給他,又幫他夾了菜,說:“你先喝點湯,吃點東西墊墊。”
“謝謝。”季辰岩抬碗喝了兩口湯,也象征性的吃了點東西。
男人的酒桌沒有虛禮客套,上來就是直接喝。
薑穗寧看著他們喝酒那樣都害怕,特彆是梁遠培,仗著年紀最大,看季辰岩喝一杯第二杯就立刻續上。
大有一種今天必須把季辰岩放倒的感覺。
季辰岩也沒拒絕,本來一開始感覺大家都還有點怕他,喝了幾杯酒之後看他脾氣依舊溫和,大家似乎放開膽子了,說兩句話就要喊喝酒。
梁遠培再一次起身給季辰岩添滿的時候,給薑穗寧倒了一杯,“說起來今天算是我們第一次見弟妹,弟妹怎麼著也要喝一杯吧。”
薑穗寧其實不害怕喝酒的,以前她們經常擼串喝酒,不過是啤酒,白酒她還沒喝過。
季辰岩聽了梁遠培的話,平展的眉頭突然皺了起來,聲音冷冷的道:“你們不要欺負她年紀小,我陪你們喝。”
冷淡的聲音讓原本還算活躍的氣氛靜了靜,梁遠培說:“行啊,你要替弟妹喝就喝三杯,弟妹喝就喝一杯。”
薑穗寧這一聽壓力不是給自己了嗎?他們再這麼灌下去季辰岩根本吃不消啊。
立刻起身端起酒杯,說了幾句客套話,仰頭喝了一杯。
嘶,真辣。
大家也就意思一下,看著季辰岩那眼神也沒繼續讓薑穗寧喝了。
喝到後麵大家倒是趨於平靜,不怎麼勸酒了,開始回憶過往。
老男人的酒桌文化。
不過梁遠培回憶得最多,莊澤興和塗國安偶爾附和兩句。
季辰岩基本不說話,情緒淡淡的。
不過薑穗寧看他眼眶發紅,估計是有點醉了,但依舊儘力克製著不說話。
“辰岩,今年你和文申的事情鬨得整個京市都知道了啊,彆說京市我們空司那邊都有所耳聞,說起來咱們五個以前也是好兄弟啊,怎麼就鬨成現在這樣呢?”
梁遠培果然年紀大了,回憶起往事來不眠不休。
塗國安看了季辰岩一眼,又看了一眼薑穗寧,生怕他們這個大哥說出些不合適的話,忙岔開話題說:“遠培哥,今天不講那些不開心的事情。”
薑穗寧已經吃飽了,吃飽喝足就喜歡聽八卦,梁遠培口裡的文申就是蔡文申吧?他竟然和季辰岩以前是好兄弟。
為什麼現在鬨成這樣?
蔡文申的妻子是馮瑜,是季子書的姨媽,和季辰岩前妻是姐妹,算起來他和蔡文申是連襟關係。
兩人又是好朋友,怎麼就鬨成現在這個樣子呢?
難不成有什麼愛恨情仇的往事?電視劇總這麼演。
薑穗寧瞬間來勁兒了,忙坐起了身體,想聽聽看季辰岩怎麼說。
結果等了半天季辰岩都不說話,好奇的朝他看一眼,結果頭才剛轉過去就看季辰岩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
不知道看了多久。
啊這……
又被抓包了。
薑穗寧想趕緊轉開頭,沒想到季辰岩抬手捏住了她的耳朵。
她還以為他要擰自己耳朵,嚇得不敢動,呆愣愣的看著他,不會這麼不給麵子吧?嗚嗚嗚當著這麼多人她也要麵子的好吧。
結果他隻是輕輕捏了捏她的耳垂就把手放下了。
放手的時候還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她,不過隻一眼,便把目光收回去了。
耳尖溫度傳來,她又臉紅了,這人今天乾嘛啊。
結果一走神就沒聽注意季辰岩說了什麼,當她回過神的時候季辰岩已經抿著嘴不說話了。
桌子上突然就安靜了下來,四個男人不約而同的舉杯喝了一杯,這一話題算是揭過去了。
薑穗寧心中歎氣,啥話是她不能聽的呢?好奇。
最後大家都喝的暈暈乎乎,特彆是梁遠辰,嘴裡都沒一句完整話了。
狀態最好的就是季辰岩,除了眼眶發紅,好像變化不大,走路也還端正。
陳秘書這時候來了,估計要安排遠道而來的幾人去休息,所以大家也沒耽誤,說了幾句話就紛紛起身了。
陳秘書扶著東倒西歪的梁遠培,另外兩個相互扶著。
薑穗寧則扶著季辰岩,其實說是扶著,她也沒用力,隻是虛虛挽住他的手臂。
走出餐廳,到了院子裡冷風一吹,酒勁兒似乎一下就上頭了。
季辰岩微微晃了一下身體,隨即就站穩了。
倒是梁遠培踉蹌得厲害,要不是陳秘書扶著估計都倒地上了,而且嘴裡開始罵罵咧咧:“季……辰岩,你真禽獸啊……當初是誰大言不慚說這輩子不結婚了……轉頭就娶個十八歲的小姑娘……你怎麼下的去手的。”
“虧我還替你擔心……”不結婚以後老了孤單一個人可咋辦。
好家夥結果一來彆人找了個那麼小的,給他養老送終都夠了。
梁遠培越想越生氣,為了這個兄弟他可是沒少操心,結果彆人不但結婚了,還說出兄弟不如妻這種話,傷心啊。
陳秘書一聽這話趕緊伸手去捂他的嘴,然後不由分說拽著醉的糊塗的人往前麵住宿樓走。
薑穗寧看了一眼季辰岩,倒是四平八穩的,似乎沒受醉話的影響,淡淡道:“回家吧,張秘書的車在外頭。”
男人的聲音因為喝了酒伴隨著沙沙的啞意,在寂靜的夜晚顯得十分蠱惑。
薑穗寧覺得耳朵發癢,偏頭在他的手臂上蹭了蹭。
季辰岩側頭看了一眼,反手握住她的手牽著她往外走。
回到家季子書已經睡覺了,劉阿姨還在收拾家裡。
看見兩人回來,帶進來一股強烈的酒味,“季同誌,小薑同誌回來了,我先去給你們泡兩杯蜂蜜水吧。”
薑穗寧先把季辰岩扶到沙發上靠著,才跟著劉阿姨進廚房說:“劉阿姨泡一杯就可以了,我沒喝酒。”
劉阿姨“誒”了一聲開始從櫃子裡拿蜂蜜。
薑穗寧想到自己還有兩間衣服晾在外門晾衣房,還有自己貼身衣服,所以沒讓劉阿姨幫自己收進來,“劉阿姨,你把蜂蜜水兌好端給季首長一下,我出去收一下我的衣服。”
“行,你去吧,出去前記得開燈。”這個事情劉阿姨沒搶著做,她知道小薑同誌的貼身衣物不喜歡彆人碰,從來沒動過她的。
“薑同誌。”
薑穗寧出去還在找牆壁上的開關,突然身邊出現一團黑黢黢的東西,嚇得一個哆嗦。
“趙同誌?”借著大門口半開門縫透出來的光,她看清了來人是早晨才來過的趙春梅。
見薑穗寧認出自己,趙春梅趕緊把頭上的頭巾摘下,“是我是我。”
薑穗寧看著趙春梅這個打扮,跟地下黨似的,疑惑的問:“趙同誌你這是乾什麼去?”
“我來找你的,薑同誌。”
薑穗寧:……
她倆沒熟成要半夜來找的程度吧?而且兩人一口一個同誌的,搞得真跟地下黨接頭一樣了。
“你有什麼事情嗎?”
趙春梅沒多說,趕緊從衣服荷包裡掏出一個一個布包說:“薑同誌我也是醫生,今天你那些藥材我看了一下,更多是作為食療輔助作用,效果不明顯,我這裡有一個效果比較好的,我特意去三部中醫院那邊拿的,你拿去用。”
她回去想了很久,倒不是她巴結首長愛人,實在是她是個醫生,看著彆人盲目的找不到方法治療,其實她很著急的。
所以想著索性好人做到底,正好以前就跟著家裡學過中醫,後來說西醫比較受歡迎,大學才選擇了學西醫。
反正這兩方麵她都懂。
薑穗寧看著趙春梅塞給自己的東西,直接石化,這人不僅嘴快熱情人設也不倒啊。
不過她立刻把藥塞還回去了,說:“趙同誌你誤會了,那些藥我真的是要給我舅媽送過去的。”
“薑同誌,我知道你年紀輕,臉皮薄,但我是醫生,你相信大姐,這事兒大姐也不會和彆人說的。”
嗬,你看我信不信,薑穗寧想說你早晨出門就逮著一個人說了,彆以為我不知道。
呸,她在想什麼呢,趕緊解釋才是正事,她今天要把這玩意兒拿回家才是徹底說不清楚了。
“趙大姐,你聽我說,你真的誤會了,我舅媽是東城醫院的醫生,我外公以前也是南城中醫院的醫生,這些藥啊是我要送去我舅舅家的,真不是我們家用的。”
薑穗寧真是恨得叫趙春梅親姐了,她咋能熱情成這樣呢?
“真的?”趙春梅還是將信將疑,甚至還拿出了醫生的態度說:“小薑妹子,不是大姐話多啊,咱們女人嫁人也不圖那些虛的,要不要孩子自己選擇,但幸福還是要自己追求的,知道吧。”
這……這是淳樸的七十年代的人該說的話?
薑穗寧真是怕了這個趙春梅了,索性一咬牙說:“趙大姐你相信我,我們家老季真的沒問題,他很厲害的,非常厲害!!”
淦,怎麼一個個這麼關心她們的私生活啊,偏偏他們還比自己都會腦補,真是無語她媽給無語開門,無語到家了。
趙春梅見她一臉堅定,也隻能把藥收回來了,說:“成,既然小薑妹子這麼說我也不耽誤你了,反正大姐就在三部醫院上班,你要有啥想谘詢的都可以來找我,我中醫西醫都行。”
薑穗寧望著趙春梅離開,像看騙子似的,真的,她那熱切的模樣真的像後世天橋腳底給你塞小卡片的黑診所。
看著趙春梅走遠,薑穗寧終於鬆口氣,想著轉身去找晾衣房的開關。
結果一轉身就看季辰岩站在開了一半的門後麵,似笑非笑的盯著自己。
薑穗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