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四十五章(2 / 2)

薑穗寧和季子書沒理那邊的人,先進去。

她聽張秋說老太太叫吳阿花,這名字真是太隨意了。

進去的時候吳阿花嬸子已經睜開了眼睛,坐在床上安安靜靜的,看了一眼薑穗寧後目光落在了季子書身上。

薑穗寧發現她看見季子書眼神驚了一下,然後就直勾勾的盯著他,張著嘴想說什麼,但又說不出來。

不過她情緒明顯不一樣,有點激動。

季子書皺著眉一直看著她,徑直走到了她床邊。

吳阿花嬸子直接抓住了季子書胳膊,薑穗寧想到張秋說的她鬨騰起來嚇人,怕她傷人,想上去阻止她抓人。

季子書也怕床上的人傷著薑穗寧,側身把她擋在了另一邊。

還好吳阿花嬸子隻是抓著季子書,並沒有過激的行為。

“中越,中越……”她抓著人就一直含含糊糊的叫著。

她說話有些不明,可能有是方言也可能是本來就說不太清楚。

“她說什麼中意?”

季子書看了吳阿花一眼,又看著薑穗寧說:“她叫我中越。”

“什麼意思啊?”薑穗寧有點不明白。

“中越是我三爺爺的名字。”

他這麼一說薑穗寧想起來上次見到的季辰岩三叔,是叫季中越。

不過這個吳阿花嬸子確定是叫的中越嗎?

“中越雖然不常見,但你確定是你三爺爺的名字?”天下這麼多人不是隻有一個人叫這個名字吧。

季子書任由吳阿花嬸子抓住自己的手臂,索性坐在了她床邊,“我剛才給你說我感覺她很麵熟,就在她叫我時候我想起了好像是在三爺爺那裡看過她照片,不過照片裡她很年輕,還是那個年代留下來的,並不是很清晰。”

“啊?所以她……”薑穗寧有點不敢想。

“我三奶奶。”季子書肯定了她的想法。

薑穗寧驚訝得張大了眼睛,不是吧還有這麼湊巧的事情?

不過她記得季辰岩不是說他三嬸當年送信遭遇了埋伏嗎?然後就再也沒找到人,當時那個地方可是在西南,距離這裡很遠的,她獨自一個人怎麼來的?

哦對了是吳老太接過來的,吳老太怎麼認識她的?

薑穗寧還想問什麼,爭執的人可能也發現她們進屋了,沒有爭先恐後的湧進來,不過都跟著公安走了進來。

公安肯定是要先例行詢問,但她一直不是很配合,吳老太看著妹妹抓住季子書的手想衝過來,結果被季子書擋開了。

季子書對公安先表明了身份,然後又提了父親的名字,他也沒說什麼隻問能不能參與問話,公安也在一旁。

公安看了一眼抓著他衣袖不放的人,對視了一眼算是同意了。

剩下的不相關的人已經被請出去了,雙方都算是有代表了。

說實話大家都說吳阿花是腦子有點問題,說話說不清楚,她的家人更這麼說。

所以問話大家也沒抱希望。

不過季子書卻不這麼想,他覺得眼前的人並沒有什麼問題。

果然在他循循善誘的引導下,吳阿花還真說了。

她說昨晚大姐要帶她去找中越,她就跟著去了,還說中越在廠裡麵等她,姐姐還找了好幾人把她送進廠裡。

結果她等了好久都沒等到人,彆的地方都鎖著的,她很冷就躲在晾棚裡麵等。

後來那個磚坯不知道怎麼倒了,她躲了一下結果壓住了她的,她動不了,又太冷了就暈過去了。

她說的沒這麼明確,但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了,可能長久不與人交流,說話斷斷續續的,還有些膽小。

吳老太一聽立刻反駁說妹妹是傻子,她說的話不可信,還有可能是被季子書騙著說的。

“是不是傻子你說了不算。”季子書站起來看了一眼吳老太,又看著公安說:“這個奶奶是我三爺爺的妻子。”

連可能都沒有說,而是直接肯定了吳阿花的身份。

薑穗寧也不知道季子書為什麼就這麼敢確定,反正他們家的人辦事向來利落。

他直接和公安說懷疑吳老太拐賣人口,這可是大罪,嚇得吳老太直接腿軟了。

比起訛錢,拐賣人口那是會要命的罪,甚至都還沒等到公安問話就趕緊招了,不過堅決不認自己拐賣人了,說她是吳阿花的遠房表姐,她老家的人都可以作證。

隻說就想從磚廠弄點錢,而唯一適合的人就是吳阿花,畢竟她在廠子裡工作,平時在大家印象裡智商又不太高。

就算有人問話她那個性子又不會說話,天天神神叨叨的。

可她千算萬算沒想到吳阿花這麼聽季子書話,簡直是季子書問什麼她答什麼。

而且一點沒有癡癡傻傻的狀態,好像以前傻愣愣的樣子都是裝的一樣。

薑穗寧沒想到事情解決得這麼順利,她又看了一眼季子書,其實他們家人都有幾分掛像,可能也就是這個原因讓吳阿花放下戒心了。

畢竟她心裡嘴裡念的都是季中越的名字,看來她可能忘記了很多東西,唯一記住了丈夫了名字和相貌。

連相似的人都會讓她放鬆戒備心。

這邊公安也不耽誤,直接把人扣住了,包括一起來的一堆人,一個沒放過。

吳老太沒想到自己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明明自己報的公安最後抓的還是自己。

吳阿花看著所謂的姐姐被抓走,沒多什麼感覺,反而一直和季子書說話,“中越,信我已經送到了,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回家?”

季三叔是三天後到了,他到的時候直奔了鎮上衛生所。

這幾天一直是季子書和薑穗寧在這邊輪流照顧吳阿花,婆婆嚴佩蘭來過一次,她也沒見過吳阿花,和季子書一樣隻看過照片,當年還沒等到一家人團聚就出事了。

不過卻知道她並不叫吳阿花,而是叫虞晴。

薑穗寧已經改口叫三嬸了,季子書也叫她三奶奶。

虞晴一開始總叫季子書為季中越,不過聽了兩天他叫三奶奶之後她好像已經知道了這不是自己丈夫。

季三叔來的那天,薑穗寧特意給虞晴換了新衣服,梳了頭發。

她雖然還不夠像正常人那麼清醒,卻知道了自己丈夫要來接自己回家了,一直很開心,像個小孩子。

不停的問薑穗寧,衣服整齊沒,頭發亂不亂。

雀躍的樣子像是初次約會的人。

季三叔是中午到衛生院的,還沒看到正臉就叫了一聲:“小晴。”

虞晴本來還在照鏡子,聽到聲音直接回頭了,她的腿還沒好坐在床上下不了地。

不過看到丈夫還是很激動,一直在問“中越你來接我了嗎?”

“是的,小晴我來接你回家了。”

年過半百的兩人,從戰場上一分彆就是幾十年,再見麵隻剩下抱頭痛哭。

誰也沒講述這麼多年的心酸,虞晴卻一直問季三叔,你的傷好了沒?腿還痛嗎?

記憶停在了兩人在一起的時候,當看到丈夫頭發白了不少時,又傷感極了,顫顫巍巍的摸著季三叔的鬢角喃喃自語道,“我就去送個信,你怎麼頭發都白了?”

這話讓薑穗寧哭的不行,又不敢在病房哭,隻得悄悄躲出去。

季子書也出去了,把病房留給三爺爺和三奶奶。

季中越看著虞晴滿手的老繭,又知道這些年被吳老太帶回家是給吳家當牛做馬,氣得不行。

虞晴父親是打獵的,她從小就在山裡長大,所以乾活利索,這些年被吳老太當成乾活的工具。

前段時間她生病了,身體大不如從前,乾不動地裡的活,結果村裡還給她走了門路,讓她去集體磚廠上工,這本來是自己兒媳婦該去的,結果被這個老東西給搶了,吳老太開始嫌棄這個遠房表妹,正好想著訛廠子的錢,就起了歹心思,不過因為虞晴骨子裡在山裡跑了多年,打獵的身手還是在的,所以躲開了隻傷了腿。

當時推磚坯的是吳老太的乾兒子,他就是窩裡橫的主,也不敢上前檢查,知道傷著人就跑了。

第一天瞅著張秋去廠子就在門口守著,看著她們安排人送虞晴去醫院就先報了公安,說廠子欺負壓榨人。

沒想到虞晴能認錯季子書,季子書正好也見過虞晴年輕時候的照片。

大概也是緣分,一家人竟然就這樣團聚了。

季三叔向來不是優柔寡斷的人,知道自己找了那麼久的妻子被人這樣對待,一個都沒放過。

就算吳老太頭磕破了也沒用。

而吳老太撿回虞晴也是意外,虞晴當年被炸昏迷之後滾到了山腳,被山腳的村民撿回家,治療了幾天她人醒了就自己走了。

那會兒她差不多什麼都忘記了,隻知道要回去找丈夫。

亂紛紛的年代走了一個人也沒人在意,她就這樣一路流浪著,可能腦子裡還是有斷斷續續的記憶,走回了母親的娘家,那邊還剩了一些親戚就住在親戚家,正好遇到吳老太回去。

她發現這個表妹雖然腦子不太好使了,可乾活是一把好手,正好她兒子媳婦都懶,索性就把人帶回去,算多掙一個人工分,她還吃的少。

就這麼虞晴在吳老太家當牛做馬就是十多年。

磚廠這邊的賠償是從那幾家人的工分裡扣的,由集體就給磚廠了。

不過經過這事兒張秋又給磚廠配了看守的人,兩個人在廠裡輪流值守。

季中越把虞晴帶回了京市,他對薑穗寧非常感謝,因為這輩子無兒無女也就把季辰岩當自家孩子,薑穗寧自然就是兒媳婦。

虞晴情況越來越好,雖然還是記不住以前的事情,但開朗了很多,喜歡笑,喜歡說話了,但是依舊是自說自話更多。

兩人又去看了糖糖和甜甜,季三叔給兩個孩子一個一個玉佛。

他要帶虞晴回京市治療,沒多耽誤。

走的那天天空飄起了雪花,是薑穗寧和季子書送的他們。

“三叔,三嬸你們一路小心。”

“謝謝寧寧,我和你三嬸在京市等你們。”

今年應該是要回京市過年了,薑穗寧笑道:“好,我們過年再來看您和三嬸。”

季中越笑了笑,“可能不是看了,以後你們也會留在京市了。”

“嗯?三叔什麼意思?”

“辰岩高升了,要留在總備了。”

薑穗寧直到三叔們的車走了好遠都還沒回過神來,突然抓住季子書的袖子問:“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她突然想到季子書當時莫名其妙的問自己喜不喜歡東城什麼的,還有季辰岩離開公公也回去了。

季子書看了她一眼,“說你傻你還不信。”

“又沒人和我說過。”

“你還不知道吧,我爸已經把兩個妹妹的戶口直接上回了京市,還有你的一起跟著過去了,你彆說你連這個都不知道?”

“我還真不知道。”她好像從來不關心這些。

季辰岩高升了,薑穗寧的工作也完成得非常出色,得了上麵領導的高度讚揚。

她又和張秋敲定了很多工作,比如廠子的盈利撥一部分修路,要致富先修路亙古不變的道理。

還把手工業也做大了,加入了當地一些特色竹子紡織品,木頭紡織品,試點工作圓滿完成。

眼看她在這邊已經駐村快三四個月,天氣越來越冷了,她的工作算是完成了一段,張秋也調任到了縣城。

季辰岩離開小半年了,依舊是一個月才能接到一個他的電話。

薑穗寧也帶著一家人回到了東城家裡。

兩個崽崽五個月了,已經可以自己拉開蓋住臉的東西了,醒來也不會像以前那樣乖乖等著了,要鬨騰了,兩隻手抓著小腳腳左右擺。

媽媽裝睡她們會一左一右摸媽媽的臉,看著大人吃東西也會盯著了。

大眼睛寫滿了我也想要,我也想吃。

醒了不喜歡躺著了,要抱著玩,還要人陪著,也喜歡吮吸手了。

拿著東西就喜歡往嘴巴塞。

也可以靠著坐著了,每天家裡忙的熱火朝天,全是兩個崽崽的聲音。

明天又是元旦了,窗外的雪下得密密實實,薑穗寧把兩個崽崽哄睡,剛要準備睡就感覺聽到了一陣汽車的聲音。

聲音很細微很細微,但她像是有感應似的,外套都來不及穿,直接衝下了樓。

果然才剛到客廳就看到了季辰岩,身後風雪未退,帶著屋外的涼氣。

薑穗寧直接朝他撲過去。

“季辰岩你怎麼不等著寶寶會叫爸爸了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