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濃重,遠處的羊皮大營裡燈火通明,巡邏的士兵裝甲佩劍,一陣肅穆。
這裡和前鋒營完全不同,這是真正的軍營,不過是敵方的。
祁淮深深吸了口氣,他在想中年人去乾了什麼,刺探敵方的情報,或者燒掉對方的糧餉。
不得不說這樣的行徑,太刺激了。
就連圍觀著的他,也是一陣心潮澎湃,久久無法平靜。
忽然,樹梢上有鳥撲騰的聲音,祁淮緊繃的身體一僵,整個人迅速朝後退去。
“誰?”
遠處傳來不大不小的喝問聲,祁淮卻是不管不顧,隻一個勁朝山林奔逃,他也打不著方向,一心往樹木茂盛的地方跑。
然而就這麼跑了幾分鐘,身後卻沒有腳步聲,隻有他自己腳踩在落葉上,發出極輕微的響聲。
沒有追兵,怎麼回事?
祁淮心中升騰起一股奇異的失望,停了腳步往回看去。
隻見天邊火光跳躍,將黑紫色的天空染上胭脂的色澤。
所以他是真的去燒糧餉了?
祁淮感覺口有些渴,嘴皮也乾得緊。
他燒了糧餉,自己要怎麼逃出來?
在敵人的大本營,還是敵人兵力充實的大本營,這是個死命題。
或許,他可以去看看情況。
祁淮盯著樹下那個小小的螞蟻洞,陷入了沉思。
*
離染很高興,他覺得那紅色的火光就像是給他慶功的煙火,格外絢麗。
“恭喜將軍!”
幾個下屬單膝跪地,抱拳朝他道喜。
他照單全收,從一旁紅漆盤中端起羌酒,一口飲
下。
“將軍,您不能再喝了,您的身體——”美貌的侍女站在他身側,一臉擔憂地盯著他。
離染微愣,順從地將酒杯放下,無奈道:“睸,我這不是太高興了嗎?”
薑國的取名風俗與大金迥異,以二字者為尊,貴族皆為二字名,三字、單字則次之,為平民所擁有,至於處在最下階層的奴隸,隻能以數字或鳥獸魚蟲為名。
這侍女,便是一平民,不過她待在離染這位大將軍身邊,身份便也略有不同。
作為離染的心腹,睸自然知道將軍如此高興的原因,不過,“那您也隻能飲一杯酒。”
“好。”離染摸摸她的手,溫和應道。
時間推移,糧倉被燒了個一乾二淨,火舌吞吐,離染神色越發緩和,忽然,帳外傳來紛雜的腳步聲。
“放我進去,我要去見離染那個狗雜種,你們這些看門的都給我讓開,我可是王的使者,誰敢阻攔!”
隻聽得兵戈相向的聲音,幾個黑衣甲士便被丟了進來。
麵對這一切,坐在高位上的離染神情未變,像是早已料到。
自稱使者的人將最後一名阻攔的兵士踢了進來,掀開帳簾大步跨入。
“離染你說,你究竟和金國哪個雜種合作,居然放人來燒糧餉,你眼裡還有王嗎?!”
王?
離染抿了口酒,舒服地眯起眼睛。
那不過就是個笑話罷了,還真想管在他頭上?王的使者,說來也就是一條狗。
離染笑了,桃花眼波光流轉,眼尾泛起一抹紅。
“博古大使誤會了,我怎麼會讓糧餉被燒,那些糧食早在昨日就轉移了,我可不是傻子,當然是以王的利益為先,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王啊,王是多麼尊貴的人,我當然是極為崇敬的,這次也是事出有因,是為了薑國的大計。”
“大計,你能有什麼大計?”博古很不屑,在他看來,離染這種先斬後奏的行為,就是在蔑視王。
離染將空了的酒杯放在手中把玩,微笑:“這次金國那位將軍允許我讓十個人進去交易呢,大使您也知道,我國的鹽不夠了。”
這話出來,博古的眼睛就是一亮。
看著他的表情,離染的笑容越發溫和。
“我知道,您的部落也缺少鹽,這都是可以商量的,您也不想自己的部落實力大減吧。”
男人低沉的聲音如惡魔的耳語,在這大帳內縈繞。
“咚”一聲響,旁邊古董架上的木雕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