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清歡鬆開安全帶，歪頭看向牌子上紅色的笑得慈祥的肯德基爺爺，忽然好想念自己的爺爺，他們下巴上同樣都有一小撮白胡子。
她眼睛水汪汪地回頭，“爸爸，我想爺……”
許爸爸打斷：“你昨天不是剛從你爺爺那騙了二百塊錢？趕緊下車。”
“……”
許清歡抱著嶄新三本數學書推開車門，纖細的右腿邁出去，小白鞋碰到地麵，腳腕如被火烤，靈魂在被燒烤。
熱氣撲麵而來，渾身一下子熱得濕黏黏的，又一次深深意識到家庭待遇不公平。
為什麼她都考年級第一了，還要大中午的出門補課啊，她一定要欺負欺負那個家教老師。
肯德基人很多，許清歡很困，扔掉可愛多的紙皮，覺得她得再吃一個聖代清醒一下。
排隊點餐時，許清歡回想她的娃娃親。
關於這門娃娃親，她是在讀高一的時候被告知的。
她媽媽和當時的小姐妹許下了很美的娃娃親諾言，可是太美的承諾因為太年輕，沒兩年後，小姐妹就隨著升職的丈夫搬家走了。
她媽媽小姐妹的兒子比她大一歲，聽媽媽說她小時候不僅親過那個小哥哥的嘴，還揪過小哥哥的雞雞，把小哥哥揪疼的都哭了。
許清歡心說萬一以後她爸媽還對這個娃娃親不死心，待重逢那位小哥哥的第一麵時，她就第一時間提起這件往事，看小哥哥害不害臊。
許媽媽是小學語文老師，從來對許清歡的教育就是“與朋友交，言而有信”和“一諾許他人，千金雙錯刀”。
許清歡覺得媽媽說的很對，媽媽和她小姐妹的約定，媽媽一定要去遵守。
可是她又沒許諾，她沒義務遵守吧。
所以媽媽為了信守諾言應該生二胎，或者認個乾女兒。
……要給老師也點一份嗎？
也點一份吧，初次見麵，老師可能會不好意思吃，這樣她就可以吃雙份了。
許清歡坐在角落裡為自己的機智得意的笑，雙份餐盤裡滿滿登登的辣堡辣翅雞排雞塊雞米花，吃飽飽的，晚上可以回家裝絕食了。
清歡咧著小嘴，左側小虎牙咬著可樂吸管，盯著看手機時間從12:59跳到13:00，給家教老師發微信。
“老師我到啦。”
她抬頭看門口進出的人蠻多，繼續發微信：“老師，我穿的白襯衫，襯衫倆領口有兩個紅色小桃心，馬尾辮，眼睛很大，笑起來有酒窩。”
家教老師回複說：“巧了，我也穿白襯衫……最帥的就是我了，麻煩再等我十分鐘。”
許清歡眨眨眼，盯著“最帥的就是我了”這七個字，覺得這位家教老師有點狂。
清歡抬頭看了一圈兒周圍後，舔一口聖代草莓醬，托腮盯著門口。
一會兒先跟這位很狂的老師商量看能不能挪到晚上七點後補課，如果不行的話，爸爸對不起，女兒隻能欺負他了，欺負完再回家和你們絕食。
一點鐘的夏日陽光酷烈，耀得清歡眯上了眼。
眯眼後就條件反射的有點犯困，眼縫變得越來越窄，眨眼速度越來越慢。
在她即將徹底闔上眼時，聽到一個好聽的聲音，“小心。”
許清歡猛晃腦袋，睜開眼睛。
一個白襯衫身影蹲在門前，扶起摔倒在地上的三四歲的小女孩，“疼不疼？”
小女孩媽媽過來道謝，白襯衫男生微一搖頭，低頭摸小女孩的腦袋，“小心點啊。”
許清歡：“……”
聲音好好聽，語氣好溫柔，人也好帥！
全肯德基最帥的！
一點也不狂！
許清歡眼睛變得好亮，再無半分困意，站起來招手，“老師！你來得好快呀！”
傅一言恍若未聞，直起身來，側身幫小女孩推開門，等媽媽帶著小女孩出去後，他關上門，頎長身影站在透明門旁，側眸環視周圍。
許清歡興奮招手，“老師！我在這裡！”
*
今天是傅一言十八歲生日，也是他們全家搬來這座陌生城市的第三天。
半小時前，他媽語重心長的和他說他有個娃娃親。
沒再聽第二句，摔門出去。
不可理喻，什麼年代還搞娃娃親？
不他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