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清晨,蒙蒙細雨籠罩著整個謝家村。
楚予坐在飯桌前,埋頭安靜地吃著米線,恨不得整張臉都紮到碗裡。
“吃點菜。”謝亦白把盛著小菜的碟子往他麵前推了推。
楚予含糊地嗯了聲,不肯抬頭看謝亦白。
“還難受嗎?”
楚予搖搖頭,一副逃避的鴕鳥樣。
這也不能怪他,隻要一想到他昨晚喝醉後做的事,現實和夢境裡都算,楚予腦海便隻有一個念頭——沒臉做人了。他現在恨不得時間倒流回到昨天晚上,他肯定第一時間把小白貂趕走,然後一口啤酒不喝乖乖睡覺。
“喝酒誤事,古人誠不欺我!”
他心裡哀歎。聽著謝亦白說:“以後儘量不要喝酒了,昨天是我的錯,不知道小魚你酒量這麼差。”
楚予低頭嗯了聲。
“還有,要是下次喝醉了再想摸……”
“沒有下次了。”
楚予紅著臉抬頭打斷謝亦白的話。謝亦白看他輕輕笑了起來。楚予尷尬的簡直想要爆炸,又覺得不服氣。他喝醉了最多隻是摸了幾下,大白自己呢?可是他又不能把夢裡的事拿出來佐證。況且他昨晚是真的喝醉了,夢裡很多細節都記不清。他有些擔心是自己主動撲倒大白,感覺很有可能啊。
這樣的話大白豈不是受害者?
他心情複雜,再次心虛地低下頭。謝亦白看他的反應,柔聲道:“好了,是我錯了,不開玩笑了。小魚不是想看何銳嗎?吃完飯我們就去。”
說起何銳,楚予的注意力總算有些轉移。“他那邊也還是沒什麼線索嗎?”
謝亦白點點頭。
那輛車的起火點在駕駛座,何銳本身坐後麵離得比較遠,又及時被救了出來,傷得並不太重。分局一直派人守在醫院,陸續問過幾次口供。何銳一直堅持當時隻有他和錢廣貴,沒有看到第三人。考慮到他也是受害者,何銳說的話還是具有很大可信度的。
謝亦白若有所思地看著楚予,想到小魚進入夢境的能力。如果能進何銳夢裡看看……所以小魚是打著這個主意嗎?
吃過飯,考慮到下雨兩人決定不帶路西法幾個出去。上了車,謝亦白正要關門,餘光掃過注意到巷子拐角陳老鼠畏畏縮縮的身影。他不動聲色對楚予道:“我忘了發個郵件,小魚你先在車上等我,我一會就來。”
“好啊。”
窺著謝亦白下車回了院子,陳老鼠抓著時機立刻小跑過來。“哥、哥?”
楚予從車窗看過去,頓時吃了一驚。“你怎麼成這樣了!”
傘下,陳老鼠整個人慘白慘白,像是水裡泡了一整夜。
他哀怨地看著楚予。“哥您說呢?我昨晚打傘在屋子附近巡邏了一個晚上,都沒敢回屋避雨。”
楚予:“……”
“下雨你沒回去睡覺?”他古怪地問。
陳老鼠繼續哀怨
地看著他:“哥您不說話,我哪敢回去睡覺啊。您不知道我就是這麼一個實誠人嘛。”
楚予:“……”
陳老鼠這句話的殺傷力太大,他一時也忘了否認自個跟蛇哥的關係,聽陳老鼠小心翼翼問:“哥,那我今晚還出去巡邏嗎?”
“你說呢!”楚予反問。
“那肯定!”陳老鼠猛拍大腿,“不抓到那個縱火的人,我肯定不睡覺。反正也習慣不睡覺了。是吧,哥?”
楚予一臉黑線地看他。陳老鼠討好地笑:“今晚您還在嗎?您不在我這心裡沒底。”
楚予早晨吃飯時打定主意晚上要回美景天城。隻是……他猶豫了下衝著陳老鼠招招手:“你過來。”
“欸。”
陳老鼠小心翼翼靠近。楚予在他肩膀拍了下。紅色的火光在眼前蔓起,命運並沒有發生改變。
“哥?”
楚予歎氣:“你回去吧,這幾天我都會在。”
陳老鼠喜氣洋洋地走了。楚予托著下巴開始考慮今晚想什麼借口留在謝家村。要不然先回美景天城,然後自己一個人回來?
不等他考慮好,謝亦白重新鎖門上了車。
“發郵件了?”
謝亦白點點頭。
楚予沒多想,問清何銳在哪家醫院,開著導航找了過去。一路雨下個不停,越是靠近醫院雨勢越大。兩人把車停在醫院停車場,謝亦白撐傘先下了車,繞過去接上楚予。
一把傘兩個人有點小,謝亦白伸手把楚予攬到懷裡,大半的傘朝著楚予的方向傾斜過去。
“快走。”他在楚予耳邊道。
楚予的耳朵一下子紅了。
本來楚予都快要把昨晚的夢給忘了,但現在兩人這麼親密,很多畫麵又不受控製浮上腦海。
他側頭看向謝亦白,正對上謝亦白的視線。兩人呼吸交錯,傘外涼意襲來,傘下是謝亦白溫暖的胸膛。
“……”
楚予不太自然地移開視線,現在肯定昨晚夢裡是他把謝亦白給撲倒了。他心虛地低頭快走進了住院部,注意到大白右半邊身子全部被雨水打濕,T恤貼在身上,露出好看的腹部線條。
猶豫了下,他拉著謝亦白去了衛生間。
“小魚?”
“衣服都濕了,我看看背上愈合的傷有沒有影響。”
他推著謝亦白進去,卷起T恤小心地摸著後背的燒傷。門口有人進來,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們。
楚予沒在意,反正也不認識,說不定一輩子就見這麼一次。他若無其事地催謝亦白趕緊脫衣服,來人臉上的驚愕收斂,換成了古怪的笑。“大白你過來怎麼也不說一聲?”
“小崔?”
“哈?”
幾分鐘後,謝亦白身上換了件以前同事給找的乾淨T恤,守在病房門口跟對方聊天。
本名叫做崔浩的同事朝裡麵笑:“那就是大白你的小男朋友?”
謝亦白笑笑沒有否
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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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浩忍不住感歎:“我聽他們說起來還有點不敢信,沒想到是真的。”
“大夥現在這麼閒嗎!”
“這麼大的八卦誰不好奇啊。”同事揶揄了一句,“簡直是鐵樹開花。對了,大白你怎麼不進去?”
“小魚跟何銳是朋友,讓他們先聊。”謝亦白神色如常地朝著屋內看了眼,有些好奇小魚會怎麼做。
病房裡,沒了謝亦白同事好奇的視線,楚予總算從尷尬中擺脫。他關切地坐到何銳床前,注意到何銳現在的精神挺好。
何銳感激地看他:“謝謝你來看我。對,還要謝謝你救我。”
“呃……”楚予實話實說,“我那天晚上是跟蹤你去的,錢廣貴……”他沒說完,但相信何銳明白自己的意思。
“沒事,你救我是事實。沒你我估計就沒命了。”何銳想的十分清楚。
“你還好吧?”楚予的視線落在他頭上,何銳的頭發都被剃光了,額頭纏著紗布。
何銳笑笑:“挺好,你來得及時,傷得不是特彆重。主要傷在腿上和肚子上了,彆的地方沒大事。”
“嗯。”楚予想到什麼,“醫療費……”
“呂姐幫我出了。”何銳坦然。
“呃……”楚予猶豫道:“我們又接了呂小萍的委托,調查錢廣貴的死因。”
何銳:“……”
他笑了起來:“行吧,生意興隆啊。你想問什麼,也是那天晚上的事吧。其實楚予你們去的不慢,要是有彆人你們肯定也看到了。反正我是沒看到,從頭到尾隻有我和錢廣貴兩人。”說完他頓了下,“我知道警察懷疑什麼,覺得我是受了呂姐的指使縱火燒了錢廣貴。我不傻,殺人是要坐牢的,呂姐是個好人,我不可能害她。”
“也沒有。”楚予安慰他,“現在我們一直在找錢廣貴的仇家,看看是不是有人在車上動了手腳。”
懷疑何銳的口吻也有,但大部分人都不認為是何銳。過往的調查證明何銳不是那種衝動沒腦子的人,不可能為錢殺人。況且何銳家裡還有一個重病的奶奶是牽掛。他應該知道一旦他出事,他奶奶多半活不下去。這和有錢沒錢關係不大,純粹是一種心理寄托。
退一步,就算何銳不管不顧為了錢什麼都做,那他也沒必要把自己搭進去。如果不是楚予及時趕到,何銳的下場多半和錢廣貴一樣。
“你還記得那天晚上的事嗎?”楚予小心翼翼問。
“那天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