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稍作休息
白琅又帶著折流返回千山亂嶼。
他們重新在茶樓裡坐下時,走前斟的茶才半涼。
折流坐在白琅身側,與她隻隔一掌。他感覺每次白琅跟他麵對麵坐都有點不自在,也許不看正臉就好了。結果這次他往白琅身邊一坐,白琅頓時更不自在了。
“你是不是還沒放下心?”折流問道。
白琅抿了一點茶水:“我能做的隻有這些,剩下的……也許像緩歌仙子所說,都是命數。”
“那你還有何不安?”
白琅微怔:“很明顯嗎?”
折流搖了搖頭:“隻是感覺得到。”
白琅沒有說話,折流遲疑了一下,試著拉住她的手。
她的手屬於骨架纖細,但摸起來有點肉感,溫暖又柔軟的那種。握在一起的時候,總讓人舍不得用力,這樣輕輕覆著,又有種會輕失的不安。
——嗯,是的,感覺得到。
白琅任他牽著,目光落在浮沉的茶葉上:“我隻是在想,也許命數沒有閒工夫來戲弄我們每一個人,都是世人彼此作弄。”
折流有半邊注意力在她手上,沒來得及想更多。
“你想怎麼樣?”
“等。”
幾人在十隼盟集市附近的酒家住下,雖然魚龍混雜,但也沒有辦法。他們需要一個消息靈通,出行方便的居所。
白琅一直在憂心幾個孩子。比如這次在浮月孤鄉,一路都是風險。帶他們一起的話,他們也累,白琅也累。這天,白琅趁著難得的空檔問了問他們有沒有拜師學藝的想法,想幫他們安排去處。
“我料定自己下半生將顛沛流離,居無定所。你們總不能跟我一起吃這個苦,還是要找個門派,過自己想過的日子……你們都想去哪裡?”
任不寐不知道她在打什麼主意,敷衍道:“我隨便啊。”
玉成音慌張無措:“我……我不知道。”
楚扶南眼神尖銳,一言不發。
白琅隻好走到他跟前問:“扶南,你想去哪兒?”
“我能去哪裡?”楚扶南眼睛黑得發亮,他一字一句地告訴白琅,“你把我與這個世界的一切聯係都切斷了,現在你擁有我,你不能不要我。”
白琅費勁地跟他解釋:“我不是說不要你,隻是現在形勢真的不好……”
楚扶南眯起眼睛,特彆篤定地說:“你就是不要我了。”
玉成音也被他說動,一時間竟哭了起來。
任不寐還在那邊若有所思:“你要是能讓我拜入那些大門派,我還挺樂意的。什麼靈虛門天殊宮啊,怎麼樣?他們每年什麼時候收弟子啊?”
白琅歎了口氣,第一次談話無疾而終。
第二天羅戩一聽這事兒,立刻把白琅嘲笑了一頓:“我家裡一窩兄弟姐妹,可以憑經驗告訴你,這種隻要打一頓扔出門就好。”
她和鐘離異在大堂角落靠窗的座上拚酒,鐘離異這個人狡猾得很,已經把她灌得半醉半醒了。因為羅戩一喝醉就特彆豪爽,會搶著付賬。
她拍著桌子,有點大舌頭地告訴白琅:“你是個修道者啊,這條生死路,不下點狠心,他們早晚也要折在外麵的。”
鐘離異連忙又給她倒了一杯,衝白琅說:“你現在知道他們是個負擔了吧?早說不要帶!任不寐那個死皮賴臉的勁兒,但凡得點好處,就黏你黏得緊,要是遇上危險,肯定比誰都跑得快。玉成音我就不說了,你帶著她還不如買條金魚掛在脖子上,又沒用又容易死。還有楚扶南,這小子長大以後你怎麼吃得消啊,你連折流那樣的都吃不消……”
“什麼?”清清冷冷的聲音從鐘離異背後傳來。
白琅抬頭一看,折流也到了。
鐘離異心虛地起身讓座。
折流從容地坐到白琅身邊:“剛才談到我了?”
“我們在說……”白琅給他倒了杯酒,但是折流皺眉推開了。
鐘離異搶過話頭:“在說要不要去九諭閣的事情。”
他一口氣把話題扯回好多天前,就怕折流追問剛才背後編排他的事情。
白琅也不拆穿,隻是無奈地笑了笑:“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