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言終於意識到眼前的白琅是不可殺死的。
誰能殺死一個夢呢?隻有做夢的人。
現在做夢的人已經不存在了。
言言眨眼化作紅葉似的光芒, 足尖輕點,蹁躚消失。
她離開之後, 無界鏡世的擴張更是肆無忌憚。很短的時間內, 整個荊穀都被吞沒了, 隻有一個地方還保持原樣,那就是映碧川。
似乎有不屬於台下的力量守護著那裡。
“也許是台上真神吧。”白琅思索道,“不用管了。”
反正也出不來,就把他們困在哪兒,過些時日他們內部自然會出現問題。荊穀再團結也不可能一條心, 在無界鏡世這樣的威勢下,總有人會提出歸順。
等那時候就看虞病怎麼處理了。
白琅重新落到地上, 身側的折流偷偷觀察她,發現她和平常一樣。
他不放心,伸手去摸了一下, 但是沒有摸到。
他和白琅之間有了無法逾越的“距離”。
就好像一個人站在鏡子麵前, 雖然伸出了手,卻依然無法觸到鏡像。因為鏡像和鏡麵之間也是有距離的。這個距離在空間中似乎並不存在,但當他伸出手的時候,邏輯上就確實存在了。
隻有鏡中人朝鏡麵伸出手的時候,才能彼此相抵。
下方, 沈硯師迎上來,雙手微抬, 似乎想迎接白琅。
但他最後還是放下手, 深深歎息。
“怎麼樣?”沈硯師問。
白琅思索道:“她自稱是衛道之人。”
世有變道之人, 自然就有衛道之人。
鏡主作為庇世者,出現了這樣嚴重的問題,天道不會不處理,它自有一種延續的本能。
在鏡主的意誌出現偏差後,衛道者便應運而生。
他們隱於幕後,是觀測者也是執行者。多年來,他們觀測著世間萬象的運動,尋找可能威脅到“道”的變數,然後以衛道者之身將其消滅。
“假劍主的事情回去再談,我懷疑四方台上不止一個假的四方神。”
白琅將萬緣司安排妥當。
大夢與荊穀被封鎖在無界鏡世內,但是衛道者消失無蹤了。她應該不是唯一的“衛道者”,隨著變道的進行,以後會湧現越來越多的這種人。
白琅讓沈硯師先回去。
“你要去化骨獄?”沈硯師問,“那我也一起,不然等你回來都不知道什麼時候了,沒機會詳談。”
“沒事,我很快回。”
白琅說得有點奇怪,不過沈硯師還是按她的意思回去了。
白琅跟裴素琴交代了一些事情,然後帶折流、微生漣、大自在天前往化骨獄。
沈硯師目送她離開,然後他過了界門一看,發現白琅就在城主府裡喝茶。
“怎麼回事?”沈硯師納悶,他看著府上坐著的白琅,“你不是去化骨獄了嗎?”
白琅放下杯子,彈指轉過屏風,後麵端坐著紅唇雪膚的美麗女子。
“我還有些事情要說。”白琅道。
白琅一劍刺進棲幽身體裡,紅線並未能將空洞恢複。
那個地方仿佛已經被看不見的東西填滿了,紅線根本無法進入。
棲幽渾身顫抖著,白琅將她牢牢扶住,撐著她沒有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