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定涵真的還挺感動的。
他沒想到喻寧是這麼以德報怨的人,雖然他和喻寧也稱不上是有“怨”,但喻寧確確實實幫他在導演麵前說話了!
不光如此,鐘定涵還發現這家米其林三星正是他最喜歡的那家。
他在微博發過,采訪中也說過。還因為這個,導致這家餐廳有段時間的位置都有些不好定了。
喻寧居然知道。
該不會……喻寧是他的粉絲吧?
就算不是粉絲,應該也有關注他。
鐘定涵做出合理推測,越想越覺得自己好歹得表示點什麼。
聽劇組工作人員說喻寧喝的好像是橙汁,他當即拿著橙汁來找喻寧,打算和她好好聊幾句。
鐘定涵露出被粉絲評為最有魅力的笑容,胸有成竹地將橙汁遞過去:“喻老師,你請。”
喻寧……默默地往後退了退。
鐘定涵:“?”
你退半步的動作認真的嗎?
這可是我的招牌笑容!
鐘定涵飛快地思索著:雖然喻寧之前幫他說話,是釋放出了友好的信號,但他無視過喻寧,現在當然應該他多主動點,邁出友好坦誠的一大步!
“喻老師,上午沒和你打招呼很不好意思。”
鐘定涵撓了撓後頸,拘謹地視線亂飄,“沒想到你會幫我在導演麵前說話,還特意買了我喜歡的餐廳甜點。”
喻寧:“……?”
大家說的都是人話,怎麼就你的加密了?
鐘定涵久久沒得到回複,終於注意到喻寧的茫然臉,不由得動搖了:“……難道,不是特意為我買的嗎?”
“不是。”
好乾脆!
鐘定涵臉上的笑容險些掛不住,仍舊頑強地試圖發展友軍關係:“喻老師——”
“你不用叫我‘老師’,我已經退圈了。”
喻寧總覺得這個稱呼怪怪的,現在終於明白是為什麼了——被鐘定涵這個鐵憨憨這麼喊,她恍惚以為自己是個幼兒園老師!
鐘定涵沒聽出來她的意思,還在找補:“啊?但是哪怕你退圈了,也還是教了我不少東西。”
“教你什麼?”
喻寧本人表示很好奇。
鐘定涵遲疑兩秒:“呃……做人的道理。”
“比如人不能太自戀?”
“……”
殤了。
狠狠地殤到了。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鐘定涵是傻子也該聽出來問題了。他悲憤地把橙汁往喻寧手裡一塞,以八十邁的速度轉身離開。
如果說南鹿跑起來像小鹿。
那麼鐘定涵飛奔起來就像隻鴕鳥。
……她麵試看到的cp感該不會是一場錯覺吧。
喻寧看了看手上的橙汁,還是決定不舍身取義了。
她剛把東西放回臨時飲品區,沒走兩步,一杯橙黃的飲料被遞到眼前——
“喻、喻姐,您請!”
喻寧:“…………”
沒錯。
還是橙汁。
這些人就不能有點新招數嗎?
喻寧看著被遞到眼前的第三杯橙汁,錯覺空中打出了一行大字:
[橙子滯銷,幫幫我們!]
說話的是個紮著高馬尾的年輕女孩,二十出頭的樣子。
喻寧不記得見過她,應該不是來麵試的演員。
【是你的助理。】
係統幽幽開口。
“?原來我有助理啊。”
喻寧早就覺得奇怪了,她的經紀人都在這裡,沒道理助理不在。
【因為她在你穿過來之前偷溜去跟周菡萏了,但周菡萏離開的時候壓根沒帶上她。】
噢~
跳槽失敗了是吧。
喻寧意味深長地這個乍看上去十分老實的小助理,態度平和得堪稱寬容:“不用了,我已經喝夠了。”
喝得夠夠的了。
再喝就要對橙汁ptsd了。
孫筱本來就是仗著喻寧向來隨和才敢做出那種蠢事,這會兒聽喻寧完全沒有生氣的跡象,放鬆不少,甚至當場開始編造:“喻姐,其實我上午去周菡萏那裡,是為了幫你打探消息,看看能不能抓住周菡萏的漏洞。”
喻寧一邊在腦內和係統胡扯“喻姐”這稱呼聽起來就很“禦姐”,一邊抽空回答:“那你打探出什麼了?”
孫筱神神秘秘地走近,姿態頗有李製片的風範,散發著不足為外人道的八卦之光:“我聽說,周菡萏打算用投資這事,錘喻姐你背後真有金主,大概過兩天就會到處發通稿爆料了。”
喻寧:“哦。”
孫筱:“……”
哦??
這跟孫筱設想的不一樣!
她不禁問:“喻姐你不擔心嗎?”
喻寧的語氣比她還真情實感,透著一股傷春悲秋的做作擔憂:“我比較擔心你。”
孫筱愣了一下:“……我?我有什麼可擔心的?”
“你違約啦。”
喻寧輕飄飄地提醒,“現在你工作和賠償金都沒了。”
孫筱:“…………”
孫筱第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喻寧這話是什麼意思,等回過味來,忙不迭追上去想挽回:“喻姐?——你聽我解釋啊喻姐!”
“禦姐”喻寧已經走遠了。
係統很驚奇:【你就這麼走了,什麼也不做嗎?】
喻寧同樣驚奇:“我不是已經請她吃了一頓下午茶嗎?”
【……】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她好歹背叛你了,你都不質問一下,或者嘲諷兩句嗎?】
喻寧義正言辭:“失去工作和賠償金已經是她最大的悲劇了。”
係統還是第一次聽到她這麼正經嚴肅的口吻,驚了一下:
【工作對你們這麼重要嗎?】
“重要的不是工作。”
喻寧搖頭,“人可以沒有工作,但不能沒有錢。”
【……】
這就是你上任第一天直接退圈的理由?
喻寧等電梯的時候發現橙汁實在是喝多了,不得不轉道去洗手間。
她剛走進隔間,就聽見一陣斷斷續續的嗚咽聲,那種若有似無、餘音繞梁的聲音配上洗手間的特殊場所,哪怕亮著燈也有種後背發涼的陰森感。
喻寧曾經是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
但她穿書了。
這就導致她銅牆鐵壁的大膽出現了一絲不容忽視的裂縫。
“係統,如果感到害怕你就叫兩聲?”
喻寧試探地用腦電波呼喚係統。
【由於隱私保護政策,本係統暫時下線。】
喻寧:“……”
最終生理訴求戰勝了心理恐懼,喻寧飛快地衝了進去,又飛快地衝了出來。
洗手台是在外間的半開放式。
喻寧剛洗完手,收到一條陌生短信:
[你擅自宣布退圈,沒有經過公司同意,還拒不聯係,等著賠違約金吧!到時候彆哭著來求我!]
看來這應該是張峰發的。
不過他就沒點新鮮狠話嗎?
每次都是這一句,很難不懷疑他是複讀機。
【畢竟他也不能把你怎麼樣,就隻能嘴上放放狠話、無能狂怒這樣子。】
“喲,你上線啦。”
【剛剛解除屏蔽——不過你在發什麼?】
喻寧把發送成功的短信界麵亮出來:
[具體違約賠償請跟我的律師詳談。]
這個原本並不存在的律師叫姚姝曼,知名商業律師,是喻寧中午花大價錢找的。辦事風格雷厲風行、周全細致,很合喻寧的胃口。
消息剛發出去,對麵電話就打過來了。
張峰氣急敗壞的聲音在聽筒炸響:“你在說什麼鬼話?你知道你要賠多少錢嗎?還不趕快滾——”
喻寧懶得聽他吵,直接打斷施法:“要賠多少?”
張峰心說現在知道怕了,晚了!
“按照合同,六百萬是少不了的。”
“哦,小數目。”
喻寧鬆了口氣,“那不用和我的律師談了,我直接給你們打過去吧。”
張峰:“?”
喻寧客氣地問:“還有事嗎?沒事我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