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彩嫣死了。
沒有了上位者的指揮,其他魔門嘍囉瞬間不成氣候,被玩家們幾下擊潰,七零八落的倒地,整個魔門地宮徹底淪陷。要怪也怪,西域那邊已遷走了大部分魔門精銳,搗毀魔門勢力才能進展得那麼順利。
阮雪宗這才有閒心,瀏覽起了地宮布局。他注意到了這地宮寢室富麗堂皇,架子上不少瓶瓶罐罐,全是魔門擅長的毒藥,譬如千機引、斷腸散、十日紅等,還有一些罐子裡,蟲子在裡麵蠕動,似乎聞到鮮血的氣息,它們狂躁不已,看上去是魔門曾用鮮血培養蠱毒。
“這些東西留著也是貽害世人,不如全部銷毀。”阮雪宗想都不想冷臉道,至於銷毀任務,自然交給了玩家。
他專心尋找一樣東西:羊皮紙,或者說藏寶圖。
沒花多少工夫,他找到了。
阮雪宗一眼從紙質泛黃程度判斷出,這張牛皮紙不是原件,而是拓印本,不過這聊勝於無。
另一邊,玩家們也有收獲,他們銷毀了那些瓶瓶罐罐的期間,隨著任務完成,遊戲界麵一共掉出了好幾本書。不對,不應該用書來形容,更像是某種人物傳記的碎片。
“家人們,我剛剛得到了一本傳記,上麵的標題是妖女傳一。”
“我這裡也掉落了,是妖女傳三……”
“有意思,這應該江湖遊戲新出的玩法,隨機掉落傳記碎片,省得我們玩家事後自己去打聽情報了。”
“誰撿到了二!我們一起拚一拚!”
五彩斑斕的黑很懵逼,他手裡也有一本書,封皮顏色卻跟其他玩家不一樣,他撓頭道:“我怎麼沒掉落妖女傳,宗宗叫我去砸一尊石像,我砸完了,掉落的是一個叫霍崇樓男人的傳記碎片,話說,這個霍崇樓是誰啊?”
“怎麼又是你!”玩家們怒了,一個個都道:“拿我刀來,殺了這歐狗!”
阮雪宗撿到了二,看出玩家們吵吵鬨鬨之下,難以掩飾的興奮和求知欲,他走了過來。
【霍崇樓傳】
時年塞北鐵騎撕毀合約,一路南下燒殺掠奪,年幼的女童親眼見著,不止成年婦女,那些禽獸連幼女也不放過,哪怕她麵黃肌瘦。新皇登基無力穩定戰局,在這兵荒馬亂的時刻,流民唯有逃亡自救。
陶彩嫣內心充滿憤怒:那些滿嘴正道蒼生、俠之大者為國為民的俠客,隻知道滿嘴沽名釣譽,當老百姓水深火熱時,他們在哪裡?
霍崇樓便是在塞北發現了這個女童,這個女童躲在草叢裡,塞北的草有半人高,那些騎兵目力過人,等閒也發現不了草裡藏了人。
霍崇樓發現這個女童有著一雙極為堅韌不拔、充滿仇恨的眼神,她渾身都是傷,但馬蹄都距離她極近,她也能顫抖著不爆發聲響,然後她布置陷阱,趁蠻夷騎兵落馬時,拿起鐮刀手起刀落。
她脆弱不堪的身軀下,是極易淬煉的女陰體質。
他謹慎地打量著她,想到了自己無疾而終的一個女兒,如果那個孩子沒有出意外……也許也這般大了。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他心裡這樣想,便從蠻夷手裡,救了這個女童。
他開始悉心培養她,也許有點移情作用,看女童叫自己義父,看她拚命想展示自己的價值,霍崇樓便一一傳授,任她在所有武器中挑選了最為狠辣的長鞭,任她殺人如麻、嗜血成性。他看得出女童的心性早已扭曲,他不在乎,隻要他霍崇樓在的一天,他的義女陶彩嫣一輩子都是魔門聖女,她可以一輩子囂張跋扈。
【陶彩嫣傳一】
義父給了流浪的我一個家,我對義父無比依賴。義父是一位鼎鼎有名的江湖梟雄,他建立不夜城,網羅了西域魔門、中原殺手和江湖盜賊,他在各地設下玲瓏寶船,在江南城下建立地宮,他徐徐圖謀半生,是為了做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
他從不對女人下手,他說,隻有沒用的男人,才會如塞北邊境的蠻夷一般,拿女人當貨物。
我深深地佩服他。
男子漢大丈夫應如是。
義父還道:世人曾經如何對你,你就如何回報,善念拯救不了蒼生,譬如那些茹毛飲血、毫無人性的蠻夷,教化等手段是不管用的,以惡製惡、以暴製暴才是世間真理。
這句話讓我醍醐灌頂,從此我拿起了長鞭,成了江湖上殘酷狠辣的女魔頭,正道人嘴裡唾棄厭惡的妖女。
義父對我是有感情的,可他很忙,除了我之外,他早年還在江湖上陸陸續續收養過其他兒女,那些兒女表現都很出色,他們牢牢占據了義父的目光。
以至於義父分給我的眼神越來越少,我驚慌失措,很想做一些事情來證明自己。
義父被我糾纏得沒有辦法,他無奈道:“你身體羸弱,氣力不足,不要勉強練武……不過世間有一種功法,你的體質極為適合修煉,但這秘笈有極強的副作用,導致這武功流傳至今無人敢練,你若想學,千萬慎重。”
什麼樣的副作用,能抵得上我對義父的敬慕和感激呢。
哦,原來是寒至冰窖般的疼痛和擺脫不掉的男歡女愛……
這兩個傳記正好前後腳,無數玩家已經看得心驚肉跳,這段義父義女的感情真是看似極為溫情,實際上是一個成年男子充滿了血腥肮臟的算計,而陶彩嫣則是一個畸形的工具人。
【陶彩嫣傳二】
我又一次受不了,我實力大增,所向披靡,但陰寒氣息在我體內亂躥,我渾身冒冷汗。
這些年,我遲遲突破不了第七層的瓶頸,義父對我的眼神充滿失望,我很惶恐,我在想是不是需要更多的男人。孔雀山莊一事我自動請纓,我拿回了無數的子劍,可惜身受重傷,我的修為不僅沒有抵達第七層,更是跌回了六層。
義父觀摩著我獻上的藏寶圖,陷入了沉思,一種勢在必得的光芒在他眼神中閃過。
“義父,這一趟西行,請讓我隨行。”我道。
義父的目光終於落在了我身上,他緩緩地、沉沉的搖頭:“不可,你身受重傷,你還是替我鎮守地宮吧。這地宮冷清是冷清了一些,卻也是義父為數不多的地方,江南城也有後用。”
我倍感失落。
有那麼一刻,我以為義父的眼神毫無溫情,我仿佛被拋棄了。
陳路在一日晚上對我說,我飲下的不是甘霖,是一場毒藥,說我一直以來都把毒藥當成了甘霖。
我甩了他一鞭子,怒喝道:“你是什麼東西,膽敢指摘義父。那功法是我要學的,跟義父毫無關係。你如果不想伺候我,你就滾下去。”
陳路沉默了,他重新擁住了我。
感受到體內陰寒之氣減退,我心道:男人的體溫啊,真是令人眷戀。
【陶彩嫣傳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