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天生刀骨麼,竟比他父親還要出色……
我看著那孩子,拿著砍刀憑本能在行事,一劈一刺一砍已極有章法,這也許就是天賦,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我謹慎地打量著那個孩子。
男孩終究沒有武功,他親眼看著撫養他長大的村民被馬蹄踐踏而過,房屋財產遭到洗劫,一雙眼睛布滿赤紅的血絲,額角浮現幾條青筋,可見他的仇恨達到了頂峰。
我知道,這時候是我出場了。
我為他報了仇後,詢問他是否願意跟我走?
那個男孩在給全村人刨了墳墓後,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戚清寒作為父親是失職的,他沒教授給幼子的諸多感情,那便由我來代為實施。
我告訴他,“你之所以在騎兵中落敗,是因為你心腸還不夠狠,你指望那些茹毛飲血、毫無人性的草原騎兵放下刀兵,那絕無可能。一個人有情便會被牽絆,唯有無情才能審慎而理智。”
我開始向他灌輸“無情至勝”的道理,是的沒錯,我不需要一個風光霽月的大俠之子,我需要的是一把以血止血、以殺止殺的刀。
我滿意地看著男孩,心如死灰的黑眸,落在我身上。
對方像是聽進去了。
當我帶他離開邊陲時,草原四處還在發生著慘事,一片蒼茫中危機四伏,似乎還傳來一道淒厲的民謠:“天上星,亮晶晶;草中骨,白慘慘……”
屬下問我:“主人欲成大事,可這草原皇帝實在囂張跋扈,是否要屬下前去製止?”
我搖了搖頭道:“成大事者就是要忍,新帝無能,無力穩定局麵,就讓邊陲子民去怨恨新帝,與我魔門有何乾係。”其實我知道,隻要我一個命令,草原騎兵就會退避三舍,不會再燒殺搶掠。
可我不願。
我還未成就大事。
這邊陲子民便不是我的子民,是新帝的子民,帶我成大事後,若草原騎兵還敢南下,我自會給他們顏色。
我把孩子領回了萬殺閣,這裡暗不透光,遍地都是殺手,在這裡隻有無情的殺戮,能快速洗去一個人的感情,我想這裡很適合他。
事實證明,我的判斷是正確的。
天生刀骨,擁有絕佳的天賦,如天生經過淬煉的鍛體,渾身一處沒有堵塞的經脈,無論怎麼施壓也能超越極限,堪稱完美無缺。
對方心性強韌,在層層選拔中脫穎而出,表現出了臨危不懼的冷靜,是我所有義子中最出類拔萃的一個,我把飲寒刀作為獎勵贈予了他。
實際上我心裡在感慨,這也許是命運吧。
這把亡者之刀,兜兜轉轉,又到了其子手裡。
而我魔門最擅長的便是玩弄命運。
戚清寒當年用這把刀守護了那個嬰兒,我便派其子,同樣手持這把刀去殺了那個長大成人的嬰兒。
去吧紅辛,去終結掉你父親當年誓死守護的人,結束掉這一場命運。
……
007號係統膽戰心驚地看著,這幾個月內戚紅辛以“戚清寒”這個已死之人的身份,殺了草原皇帝,徹底阻止了鐵騎南下。
提著草原皇帝的人頭,他的情緒從冷漠到死寂,很顯然他已經窺見了世界真相,明白了自己的真實身世,也明白了地宮之中,為何阮雪宗為何要說“你若了解我,你就不會想殺我”。
他為自己的身世感到可笑。
帶自己離開殘酷邊陲,溫情地給予他一粥一飯、一屋一床、一個新生的義父霍崇樓,是他真正的殺父仇人。
而阮雪宗,在他眼裡是必須誅殺的目標,真相卻是皇室流落民間的血脈,是他父親戚清寒曾經拚死守護之人。
如果這就是阮雪宗想讓他看到的真相,那他看到了。
“這究竟是一場幻境,還是現實?”
007號係統聽到黑衣刀客輕聲道,等待了近乎一個世紀的漫長沉寂,然後他心驚肉跳地看著黑衣刀客,騎著一匹馬下了江南。他踩著一段段長階,抵達了洗心山莊門口。
他來得不巧,洗心山莊正在為小主人舉辦抓周宴。
亮著一盞盞大燈籠的和煦廳堂內,一個穿著紅棉襖的孩子趴在桌子上,臉龐精致玉秀,比半年前又長開了一些,逢人便咯咯笑。戚紅辛站住了腳步,靜靜地望著,那臉龐依然如冰峰所塑,但那一雙如無波枯井的漆黑眼裡,卻微微泛起波瀾。
【警告!人生如逆旅,你隻是行人!】
阮雪宗的抓周宴,是一個重要的時間節點,連戚清寒都沒參與過,你這NPC怎麼能參與!
“鼓噪。”戚紅辛冷冷道,單手翻轉,一刀劈向虛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