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雪宗選擇兩個都聽,“裴玉卿”跟“華夫人”被他悄然劃入了警惕名單,同時還給玩家們發布了打聽消息的任務。
除此之外,阮雪宗這一日還有收獲。
他發現自己在江湖地位上分明是一個晚輩,到名劍山莊是為了參加英雄大會,可名劍上下都對他禮遇有加,不僅那些年輕的弟子、名劍山莊幾百號家仆,乃至莊主華軒轅本人,都對阮雪宗客客氣氣。
在會客廳時,華軒轅坐主位,不僅把右手邊的位子讓給了阮雪宗,甚至還大辦好酒好菜的宴席,對他這個遠道而來的客人,熱情極了。
“多謝華莊主盛情款待,晚輩受寵若驚。”阮雪宗舉起杯盞,敬了華莊主一杯。精美的酒器中蕩漾著中原本地的烈酒,一口下去有些辣喉,還後勁十足。
阮雪宗喝慣了江南淡酒,有些不太習慣,但還是一飲而儘。
華莊主哈哈大笑,似乎喝酒喝多了,他老臉浮起兩團酡紅,大掌拍著阮雪宗的肩膀,“我觀阮莊主果然年少有為啊……阮莊主不必客氣,請把名劍山莊當做自己的家,不用拘束,更不用客氣。”
【華莊主對我也太客氣了吧?】
阮雪宗又被迫喝了兩杯酒,酒意上湧他有點醉了,但思考並沒有停止,華軒轅這份異常的熱情,他心裡一點都沒有高興,反而浮現幾分思量與警惕。
“父親你彆喝了,不然母親要生氣了。”
華二小姐俏生生地走了過來,話語溫柔又有羞澀,阮雪宗注意到,在這觥籌交錯的夜晚,燭火通明照亮廳堂,二小姐竟沒有戴帷帽,徹底暴露出一張傾城羞澀的麵容。
隨著阮雪宗的目光過來,美人微微低了頭,羞澀臉紅,很是惹人憐惜。
華軒轅似乎有些不滿,大力地拍了一下桌子,呼喝道:“她生氣就生氣,她一個婦道人家我還怕了她不成!阮莊主這麼重要的客人,我怎麼能不陪著?”
阮雪宗微微蹙眉,聽說酒品見人品,這華莊主難道真的醉過頭了,堂堂一個七尺男兒,準備在大庭廣眾之下言語宣泄對妻子的不滿?
阮雪宗剛浮起這樣的念頭,誰料下一秒華軒轅話鋒忽地一拐,明明是一代高手,竟假意踉蹌幾步,裝作下盤不穩的樣子,被女兒扶住:“阮莊主是遠道而來的客人,咱不能怠慢,不過華某也確實不勝酒力,這樣好了,露兒你陪阮莊主喝幾杯。人家阮莊主年紀輕輕已是宗師,露兒你卻不爭氣,武功平平,乾脆借此機會讓阮莊主指點你幾句。”
阮雪宗:“……”
看來他還是低估了這老頭,舉辦英雄大會自己想當武林盟主也就算了,竟然還想好事成雙。
他就奇怪,甫一進城那會兒,藍蒼鳳的敵意從哪裡來。
“好的父親。”華二小姐順從地舉起酒器,一雙秋水般的明眸倒映著阮雪宗的麵容,臉頰升起紅暈,“阮、阮莊主,我陪你喝……”她小口抿了一口,蛾眉立刻蹙起,似乎被辣到了,看上去可憐又可愛,一看就是名門貴女,平素不太會喝酒。
華軒轅臉上卻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明明酒未過三巡,這一場宴席已經讓他索然無味。
“阮兄,宴席上都是中原菜係,飲食風味與江南大有不同,我看你沒怎麼動筷子,是吃不習慣?”華百煉坐在阮雪宗的右手邊,見阮雪宗興致不佳,他神色關懷道。
這一桌子上都是金色、紫色菜係,什麼雪蓮燉甲魚、羊肉泡饃、葫蘆雞、奶鍋燉魚等等,玩家們動筷子動得風卷殘雲,陷入了收集菜譜的狂歡中。
阮雪宗:“沒有不習慣。”
他總不能說,因為他看穿了華軒轅想牽紅線,導致他對眼前這一桌美味佳肴都失去了胃口。
他也知道武林名門世家的規矩,賓客如果用餐較少,在主人看來,那一定是菜肴不夠鮮美,莊內膳房的廚子們會被責問。
阮雪宗不願旁人為他心情不佳買單,他重新拿起筷子,準備意思意思一下,抬眸卻發現宴席上,對麵那風流倜儻的裴公子正笑眯眯地盯著他。
此人甚是頑劣,時不時朝他搖一下折扇,春宵美人圖若隱若現,不著痕跡地朝他眨了一下眼睛。
即使在大庭廣眾之下,阮雪宗依然感受到,一種無處不在的勾引意味。像是貓爪子一般,沒有那麼放肆,隻是在他心上悄無聲息地撓了撓。
對方好似擅長營造氣氛、玩弄情緒,一句話也沒說,但已經明晃晃表達了一個意思,啊呀呀阮少主,我就是在勾引你。
阮雪宗嘴角不受克製地抽動了一下。
經過白日兩個前魔門BOSS提醒,阮雪宗早已把這裴公子劃入了警惕名單。
霍崇樓是一個富有野心的江湖梟雄,為了達到目的,這些年他瘋狂派遣魔門四處煽風點火,在正邪兩道不斷滲透自己的勢力,譬如洗心山莊有侍女水銀,杜如蘭帶著任務臥底佛寺後叛出。如今名劍山莊這潭水看似清澈見底,恐怕也乾淨不到哪裡去……
這一次英雄大會恐怕要變故多生了。
華百煉跟阮雪宗坐在一起,他正好將那不正經的美人圖儘收眼底,看清之後他瞪大眼睛,臉色一變,差點掀翻了桌椅杯盞:“舅舅!你在做什麼?”
華大俠當然不敢置信,他沒想到,裴玉卿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勾引他身邊好友。
阮雪宗是什麼人?在他心底,是風光霽月、高嶺之花般的人物,可遠觀而不可褻瀆,這樣純白如一抹月光的人物竟然在宴席上被反複調戲,而正直遲鈍如他,竟跟人言笑晏晏了半天,才發覺到不對勁!這是哪門子的待客之道。
裴玉卿唰地一下收了扇子,一點沒有被抓包的尷尬,眉眼間依然帶笑:“啊被外甥你發現了。”
華百煉臉色臊得通紅,他一下子為今晚阮雪宗的胃口不佳尋到了理由,他低聲道:“不好意思阮兄,在下失陪了。”
阮雪宗親眼見著,華百煉把自家那玩世不恭的小舅舅拎出去了。
隻是此人被拎出去前,還朝阮雪宗眨了眨眼睛,一共眨了三下,仿佛在暗示著什麼。
根據玩家們打探來的消息,這個燈火通明的夜晚,名劍山莊很是熱鬨。
玩家們打聽到了不少情報,第一批玩家說自己親眼撞見腳步虛浮、模樣酩酊大醉的華軒轅莊主,一走出宴會廳就腿腳利落,這神一般的演技讓人歎為觀止。而宴會上沾了酒的華二小姐,卻似乎是真的不勝酒力,出了宴會廳被寒風一吹,不斷咳嗽。
而華二小姐以這樣嬌弱姿態回去後,莊主夫婦之間爆發了爭吵。具體吵架內容是什麼,因為莊主夫婦都有武功,玩家們不敢離得太近,生怕被發現,所以沒打聽到。
第二批玩家則是看到了,莊主夫婦吵完架後,續弦夫人乘著夜色不知道走向了何處。因為夜色昏暗,名劍山莊氣勢恢宏,房舍樓宇依山而建,續弦夫人腳程很快又是高手,玩家們不熟悉地形,很快就跟丟了。
玩家們垂頭喪氣,阮雪宗安慰了他們,距離英雄大會還要幾日,不少賓客還在陸陸續續趕來的路上,魔門就算想搞什麼事,也要等到人齊了。
在魔門搞事之前,阮雪宗還得先應付一個人,想到那個若有似無的暗示,他心裡冷笑一下,表示自己早有準備。
……
子夜三刻,朦朦朧朧之間,窗外有了動靜。
吱呀一聲窗戶緩緩打開,一道輕裘華服的影子躍入屋內,雙足點地竟沒有半點聲響。
那人從懷中取出折扇,還取出了火折子,隨著火苗亮起,不僅照亮了漆黑的屋內,更照亮對方那張臉,一雙狐狸眼睛精光四射,赫然是裴玉卿。
裴玉卿正是來夜襲的,如他所料,屋內的人準備就寢,烏黑長發如綢緞流水般沒有束起,脖頸肌膚蜿蜒至裡衣,似通體渾然的白玉,那一張臉淡雅俊美,眉眼如繪,似江南城亭亭舒展的玉竹。
水墨煙雨江南化形一般的美人。
那美人冷冷端坐著,眼神朝他望了過來、
可是火折子點亮了,他發現美人屋裡還有彆人,看清那人是誰後,裴玉卿本來微笑的麵孔瞬間僵住,扇子差點掉在地上。
那是一雙比寒夜星辰更冷的眼,目光淩厲,眉峰銳利。
赫然是一位強有力的護花使者。
火折子的光十分微弱,火光依稀中,盯著他這位不速之客,這位護花使者麵容冷若冰霜,幽深黑眸醞釀著讓人不寒而栗的光,以至於周身氣勢散發著一層難以言喻的肅殺,幾乎要把空氣凍結。
“找死。”戚紅辛冷冷道,一把寒光徹骨的刀已經出鞘,被他握在手裡。
“咳咳……”裴玉卿瘋狂咳嗽。
飲寒刀的赫赫凶名,全江湖都有耳聞,據說能止小兒夜啼,等閒不敢輕易招惹,裴玉卿絲毫不懷疑下一秒自己會血濺當場
本以為是美人香閨,誰知道是龍潭虎穴。為了活命,他立刻甩出一手粉末,然後施展了頂級輕功逃之夭夭。
沒想到此人如泥鰍一般靈巧順滑,甚至鋪天蓋地都是藥粉,火折子也瞬間熄滅了。
戚紅辛霍地縱身避開,卻還是吸入了一口。
察覺到這是什麼後,他麵色驟寒、眼神微變。
“是什麼毒?”阮雪宗嚇了一跳,他閃身而來,熟練地伸出三指搭在絕世刀客的手腕上,感受到那脈搏跳動迅速又紊亂,阮雪宗臉色也不好看。
他把了一會兒脈,發現自己醫術水平淺薄,居然看不出這是什麼毒。
按理說宗師體質百毒不侵,他不需要多擔心。可這裴玉卿很可能是魔門中人,想到前段時間的僵屍蠱,不得不防。
“我無事……這不是毒,也不是蠱,是一種迷藥。”戚紅辛反手扣住了他的手指,他話語寒冷,如萬年玄冰。正如他整個人,平日作風就如一座巋然不動的冰雕,可此時他眉宇微皺,雙眼微闔,似乎在忍耐什麼,鬢發額角悄然滲透出細密冷汗,順著英俊清晰的輪廓不斷下滑。
“什麼,迷藥?”阮雪宗表情空白了一瞬,他忽然發現,眼下這個場景,好像比中毒還棘手。人從懷中取出折扇,還取出了火折子,隨著火苗亮起,不僅照亮了漆黑的屋內,更照亮對方那張臉,一雙狐狸眼睛精光四射,赫然是裴玉卿。
裴玉卿正是來夜襲的,如他所料,屋內的人準備就寢,烏黑長發如綢緞流水般沒有束起,脖頸肌膚蜿蜒至裡衣,似通體渾然的白玉,那一張臉淡雅俊美,眉眼如繪,似江南城亭亭舒展的玉竹。
水墨煙雨江南化形一般的美人。
那美人冷冷端坐著,眼神朝他望了過來、
可是火折子點亮了,他發現美人屋裡還有彆人,看清那人是誰後,裴玉卿本來微笑的麵孔瞬間僵住,扇子差點掉在地上。
那是一雙比寒夜星辰更冷的眼,目光淩厲,眉峰銳利。
赫然是一位強有力的護花使者。
火折子的光十分微弱,火光依稀中,盯著他這位不速之客,這位護花使者麵容冷若冰霜,幽深黑眸醞釀著讓人不寒而栗的光,以至於周身氣勢散發著一層難以言喻的肅殺,幾乎要把空氣凍結。
“找死。”戚紅辛冷冷道,一把寒光徹骨的刀已經出鞘,被他握在手裡。
“咳咳……”裴玉卿瘋狂咳嗽。
飲寒刀的赫赫凶名,全江湖都有耳聞,據說能止小兒夜啼,等閒不敢輕易招惹,裴玉卿絲毫不懷疑下一秒自己會血濺當場
本以為是美人香閨,誰知道是龍潭虎穴。為了活命,他立刻甩出一手粉末,然後施展了頂級輕功逃之夭夭。
沒想到此人如泥鰍一般靈巧順滑,甚至鋪天蓋地都是藥粉,火折子也瞬間熄滅了。
戚紅辛霍地縱身避開,卻還是吸入了一口。
察覺到這是什麼後,他麵色驟寒、眼神微變。
“是什麼毒?”阮雪宗嚇了一跳,他閃身而來,熟練地伸出三指搭在絕世刀客的手腕上,感受到那脈搏跳動迅速又紊亂,阮雪宗臉色也不好看。
他把了一會兒脈,發現自己醫術水平淺薄,居然看不出這是什麼毒。
按理說宗師體質百毒不侵,他不需要多擔心。可這裴玉卿很可能是魔門中人,想到前段時間的僵屍蠱,不得不防。
“我無事……這不是毒,也不是蠱,是一種迷藥。”戚紅辛反手扣住了他的手指,他話語寒冷,如萬年玄冰。正如他整個人,平日作風就如一座巋然不動的冰雕,可此時他眉宇微皺,雙眼微闔,似乎在忍耐什麼,鬢發額角悄然滲透出細密冷汗,順著英俊清晰的輪廓不斷下滑。
“什麼,迷藥?”阮雪宗表情空白了一瞬,他忽然發現,眼下這個場景,好像比中毒還棘手。人從懷中取出折扇,還取出了火折子,隨著火苗亮起,不僅照亮了漆黑的屋內,更照亮對方那張臉,一雙狐狸眼睛精光四射,赫然是裴玉卿。
裴玉卿正是來夜襲的,如他所料,屋內的人準備就寢,烏黑長發如綢緞流水般沒有束起,脖頸肌膚蜿蜒至裡衣,似通體渾然的白玉,那一張臉淡雅俊美,眉眼如繪,似江南城亭亭舒展的玉竹。
水墨煙雨江南化形一般的美人。
可是火折子點亮了,他發現美人屋裡還有彆人,看清那人是誰後,裴玉卿本來微笑的麵孔瞬間僵住,扇子差點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