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微怔,回眸看她。
女孩的聲音細細的,透著委屈和可憐,一雙眸濕漉清澈,“阿珩,我疼。”
宋珩心一揪。
他隨著她的目光向下看,就看到她手背嫩.白的皮膚上有一道深紅的道子,不長,卻很深。
這種程度的傷對他而言並不算陌生,再往下就會形成淤青。他喉嚨裡發緊,極輕地捧起來仔細看了看,“怎麼弄的?”
夏樹吸了下鼻子,“爺爺打的……”
宋珩隻覺自己心裡也瞬間被打了一下,血液滾熱,音線突然變澀,“還打了哪裡?”
夏樹慢吞吞指了指自己的後背。
後背自然是不能看的,宋珩澀澀捏了捏指尖。旋即站起身來,打算回自己房間拿外傷藥過來。
一隻小手拽著他的衣擺,沒讓他走。
宋珩猶豫了一下,還是將手放在了她的手上,輕拍了兩下低聲安慰,“我不走,我去取點東西,馬上就回。”
夏樹沒動。
宋珩本來想直接將她的手拿開,緊了緊還是沒能忍心,重新在她身前蹲下來。
夏樹鼻尖酸酸的,看著他,澈亮的瞳眸烏溜溜,“阿珩,我還是第一次知道,原來挨打這麼疼。”
她從小被寵到大,雖不算是要星得星要月摘月,但想要的基本從未落空過。
母親走的時候她還小,不懂傷悲。爸爸心疼她,從不舍得碰她一下。爺爺憐惜她,連句重話都不舍得,更不消說挨打。
以前連磕碰都極少有過的姑娘這回卻因為他受了這麼兩下,宋珩心裡更酸楚了,像有利器在攪。
夏樹說:“以前我問你疼不疼,你總是說不疼,其實你根本是騙我的,對吧。”
“沒有。”宋珩眼角泛紅,對她的笑意仍舊柔和,“每個人痛感不同。我從小學武,不覺得疼。”
她抿唇垂下眼,不說話了。
有些口是心非的東西彼此心裡都清楚,說出來隻會更難過。
屋裡靜靜的,時鐘秒針嘀嗒地走。口中的糖漸漸融化。
宋珩說:“睡會兒吧。”
他將被子鋪軟掀開讓她躺進去,又把小粉兔塞進她懷裡抱著。夏樹拽著她的袖口不讓他走,輕聲軟語地懇求,“我想和你一起睡。”
他下意識蹙起眉,“不行。”
小時候孩童眼中的世界裡乾淨單純,沒有那麼多斑斕的色彩,倒也曾有過共枕同眠。但到底不再是小時候。
夏樹心中覺得失望,卻也明白,他們長大了,和以前不一樣了。
有些距
離變成了禁.忌,不能輕易跨越。
她緩緩鬆開了手。
手雖然鬆開了,但小臉上的神色卻明顯落寞極了。
宋珩歎了一口氣,放棄了離開的步子,在床邊輕輕坐下來,“我在這裡陪你,等你睡著了再走。”
夏樹的眼神忽然又亮了,盛縈著驚喜,小雞啄米地點點頭。
“閉眼。”他溫聲命令。
她聽話地乖乖將眼睛闔上,頓了頓又將小粉兔丟到身後,把他的手臂抱在了懷中。宋珩手臂一僵,想告訴她不能這樣。咬牙糾結了片晌,還是鬆懈下任她抱著了。
他渾身肌肉僵緊,心跳在胸膛裡異常清晰,有力到震顫。
沒過幾秒,夏樹睜開了眼睛,“阿珩,太.安靜了,我想聽歌。”
“……”宋珩心中生出無力感。
宋珩不會唱歌,他平日的娛樂生活也寡淡蒼白,很少會聽歌。
想了想,他從她的外套口袋裡取出手機來,插好了耳機,放好音樂將耳機放進耳朵,“睡吧。”
夏樹飛快扯掉一個塞進他的耳朵,“一起聽!”
少年一怔。
她也不管他願不願,說完直接閉上眼睛,又重新扯過他的手臂躺好了,唇邊有淺淺笑容。
歌聲響在他們兩人的耳邊,靜夜裡悠然清晰。
你在哭對不對
逆著風想吹乾眼淚
說不出的痛越藏越多
……
當雪花冷藏了陽光
當彩虹開始結霜
你要勇敢
因為你還有我
當天堂都已被鎖上
當空氣壓痛肩膀
先不要慌
至少你還有我
……
窗沿上融化的雪水無聲地滴落。床上的少女神色漸漸寧靜,已經睡著。
少年輕輕拿起手機,將音量一格一格地向下降。
直到降成靜音,他關掉音樂,又小心翼翼拿掉了她耳朵裡耳機。
他慢慢挪開她緊擁著自己手臂的手,又從她身後取過小粉兔輕輕塞進她的懷中。過程中似乎有所察覺,夏樹不舒服地翻身動了動。
宋珩僵定住。
等平息,宋珩才關掉屋中的主燈,隻留下了兩盞昏暗的小壁燈。又輕手輕腳從自己房中取來藥。
動作極輕。
她手背上的是皮下傷,消肯定是無法一時消掉,隻能儘量消腫止痛。
他不敢用力,就用噴霧將棉布浸濕,一點一點在她手背上輕擦。
夏樹毫無察覺,長睫靜垂始終睡得安穩。
長夜寂靜。
女孩子房間的壁燈一直亮著。到深夜。
作者有話要說:甜嗎?
注:文中歌詞來自《至少還有
我》——飛輪海
是首老歌了,我中學時蠻喜歡的,覺得很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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