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那場陰霾暴雨,真是因為他們家,他麵對那樣的事實,該多難過?
若不是,最起碼他們兩人的夢想,還保全了一個。
她慶幸保全的那個是他。
“那你為什麼……”他眼底微微紅了,斟酌了再三,還是說出口,“因為那筆債嗎?”
夏樹微訝了一下,很快又平靜。
她知道這件事是瞞不住的。隻要遇見他,他遲早都會知道的。
“我替你還——”霍靳珩握著她的手微微有了顫動,他的目光裡是小心翼翼的盼願,“夏樹,我替你還,你不用怕,什麼都不用怕。我們和好,好嗎?”
夏樹並不意外,輕歎了口氣,對他輕笑,“阿珩,你不要鬨,這件事是我們家的事,和你無關的。你知道,我和我家裡人都不可能接受的。”
他握著她的手有灼燙的溫度,她用心感受了兩秒,然後輕輕將他的手分開。
她將他的手放在他膝上,“阿珩,放下吧。”
放下吧。
霍靳珩的神情思緒就因為這三個字完全僵凝,望著她的目光也有了不可思議的陳雜。
“我不放!”他嗓音執拗而低啞,眼底升起了種慍怒似的情緒。
不明白為什麼她能放得那麼輕鬆?說得那麼輕飄?
他等了七年,找了七年,盼了七年。最終等來的居然是她這一句“放下”。
徒然站起身,他扣住她的臂膀轉身。
夏樹被迫靠在身旁的銀杏樹上,這一次沒了他手掌的抵擋,她背脊痛了一下。
她微驚,不由自主喊了聲:“阿珩!”
霍靳珩的手臂將她困在樹乾與胸膛之間,急遽扯開自己的襯衫領扣,從中扯出一樣東西來。
“你的呢?”
他極少動怒,這次漆黑的瞳孔卻燃著怒火,壓抑著逼問:“你的呢?!”
那是一枚木墜。
一過經年,木料的顏色已變得暗沉。但或許是它的主人經常摩.挲,表麵已平滑發亮。中間的小樹刻痕已淺。
夏樹的眸就在觸及它的一瞬遽然濕潤。她很想碰一碰,動了動手指又放棄,彆開眼。
“我放下了。”
又是放下……
他呼吸停滯一瞬,所有的克製
禮儀教養心疼一瞬不複存在,低頭吻上她的唇。
夏樹驟然睜大眼。
禁.錮她的手臂死死收緊,他的手掌抵著她的後腦,灼.熱呼吸帶著淺醺酒味。
吻很熱烈,卻也小心。似乎怕她疼,似乎又想她疼。
他急迫又輕柔,放肆又克己。
緊錮著她的手臂在發顫。
夏樹不能呼吸。
“阿珩……”努力推搡著他的胸膛,她在間隙間喊:“阿珩</!”
“阿珩——”
她徒然用力推了他一把,他與她分開,額頭輕抵在她的額上喘.息。
夏樹也在喘。
半夜的風是冷的。他的懷抱卻是滾燙的,燙得她從指尖一路往心口燒。
“阿珩。”良久夏樹氣息平穩,輕聲說:“你喝醉了,你住在哪?我……”
“我沒醉。”霍靳珩音線喑沉,“對不起……”
他很清醒,清醒的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做什麼。
可就是因為太清醒,他忽然希望自己是醉著的。
他說:“夏樹,七年前,離開時,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
求她不忘是真的;想她念她是真的;渴盼重聚是真的;那個情不自禁的初吻更是真的。
他氣息極微,“夏樹,你愛過我嗎?”
有液體一滴滴落在她的手背上,濕熱的,轉瞬就冰涼。
他的額頭靠著她的額頭,距離太近,夜也太暗。她看不見他的臉。
“或者,不用愛,喜歡就好,哪怕一點點……有過嗎?”
夏樹整個心防都因他這一個問題擊得險些崩潰,心臟肌肉繃.緊,回:“不是。”
語速極快,遮去了嗚咽。
“不是。”他低聲重複,聲輕如歎,“沒有過?”
所以那些不舍和眼淚,隻是因為他是她幼時的玩伴?
所以那些好,不過是她習慣了對每個人都好,在他最灰暗陰綿的時光裡,隨手灑落的種子而已?
“不是……”
夏樹垂在身側的手死死緊握,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了。緊緊閉著眼,強行不讓眼淚落下。
“我知道了。”許久沒有回答,他輕放開她,頭也不回轉身離開。
看著他的背影,夏樹眼淚驟然決堤。
燈影被風吹搖晃,周身的空氣變涼。
一枚紐扣靜躺在光影裡,反射著黯淡的光。
那是他方才領口上扯掉的那枚。她輕拾起緊握在手心裡。
阿珩,不是的。
不是。
我不是愛過。
我是……一直愛著。
作者有話要說:“我一直愛著你,像九色鹿囿於追日,停不下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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