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軒陽飯館門前,易軒對夏樹說:“抱歉啊夏潄,我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說來都怪我。你怎麼樣?疼不疼?要不要去醫院?”
夏樹捂著自己的額頭,輕輕對他搖搖頭。
他想上前看看她的傷口替她包紮,她卻悄悄退開一步,笑容依舊清軟禮貌,“我沒事的,易軒,你這裡不需要我幫忙了吧?那你先照顧你的朋友,我先回家了。”
“可……”
她轉身,沒再給他多說的餘地。用行動向無聲拉開了兩人間的疏離。易軒想追卻沒勇氣。
五月傍晚,女孩子的背影逐漸消失在昏黃暖陽裡。
一直看著她走遠。易軒旁邊的女生哭喊:“還看!你還看!我就知道你變了心!你給我回來,不許看了!”
易軒煩透了,回身嚷了句,“你能不能彆說了!你看看這事讓你鬨的……”
……
一直走到一個僻靜的街口,夏樹漸漸停住腳步,緩緩蹲下身。
她將臉埋在膝蓋裡。
今天下午帶雨淳在龍影簽完了合同,她又收到了易軒的消息,問她傍晚是否有時間,他們家餐館的服務生臨時請假了,想請她幫幫忙。
她估量著時間來得急,就同意了。
那個女生是在她正幫忙端盤子時突然衝進來的,抓住她的腕就嚷著要算賬。
從她的話裡,夏樹大概聽明白。
她是易軒的前女友,最近求複合卻遭到拒絕。她懷疑易軒是心中有了彆人,這才偷偷過來一探究竟。
而她,就被當做成了易軒所謂的“變心”對象。
爭執間,女生抄了瓶飲料丟向她。
她手勁其實不重,隻是不偏不倚恰巧丟到她額前的傷口上。
以及還有那些話。
那些話……
將自己抱得更緊了些,夏樹默默攥緊衣角。
一雙潔白的運動鞋緩緩停在她麵前。
她微怔,抬頭。
他來得悄無聲息,腳步也輕,加上她一直低著頭,竟毫無察覺。
他今日沒有穿西裝,普通的白衛衣牛仔褲。筆直立在她身前,隱然是曾經那個白色少年模樣。
“……阿珩?”夏樹愣住了,緩緩站起身。
“嗯。”唇角輕輕揚起一抹微笑,霍靳珩凝視著她的臉。
夏樹一瞬不瞬地望著他問:“你……怎麼會在這兒?”他笑答:“路過。”
“路過?去哪兒?”
“世貿。”
“……”她一頓,忽然無言,明白了他是特意而來。
世貿與這裡呈角線,他再怎樣都無法路過整個三環。
霍靳珩的視線落在她的眼睛上,“你怎麼了?”
女孩子的眼睛濕濕的,沒有眼淚,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樣。
像在難過。
他不由自主用指尖輕撫她的眼尾。
剛才他在走過來時,就發覺了她的不對。
夏樹卻隻是笑著對他搖搖頭。
她額上的裹傷著的紗開了一角,霍靳珩注意到,眉尖輕蹙。
“怎麼弄的?”
“我剛剛……不小心蹭了一下。”夏樹咬咬唇,說了一個小謊,“它就開了。”
他的手碰觸紗帶上,一點一點重新將膠布粘好,動作極輕,邊弄邊小心翼翼地輕吹。
有輕盈的風拂過她的額角。他的身上是春風草木的味道。
“疼嗎?”霍靳珩輕聲問。
夏樹本想說不疼。可這一刻卻有委屈在心房悄然滋生,她在他胸口點點頭。
霍靳珩的動作更輕了些。等弄好了,對她浮出一抹神秘的笑,“我有個方法,可以讓你不疼,想不想試試看?”他悄聲無息把手放進衛衣兜裡。
夏樹不解地看著他。
手握成拳緩慢地從兜裡拿出來,他拳心朝下伸到她麵前,獻寶般故意停兩秒才緩緩翻開,唇邊的笑容有了孩子氣,“看。”
是一袋小熊糖。
夏樹一愣。
看見那袋糖的一瞬,夏樹鼻尖驀地酸澀。
自從夏家落魄之後,夏樹就很少吃小熊糖了。
這個牌子的小熊糖是進口貨,不好找,她走過帝都幾家進口超市都沒找到。
輕輕將糖接過了,夏樹壓抑著鼻音酸意,“你在哪裡找到的?我找了很久都沒有。”
見她收下了,霍靳珩的心裡悄然漫開喜悅,“的確不大好找,我跑了幾家,在北五環一個小超市裡找到的。”
她的心裡忽然就更澀了些,“你這麼遠過來,就是要給我這個嗎?”
“還有見你。”
他幾天沒見到她了,一日三秋,度秒如年。他的理性壓不住思念,所以他來了。
夏樹的指尖摩.挲著糖紙,眼眶灼得發疼,低著頭,像一直在忍著什麼,斟酌著什麼。
她忽說:“霍靳珩。”
霍靳珩一頓。
她從未這樣叫過他。
哪怕是曾經,她每每喊他,都是叫他阿珩,便連宋珩都極少有過。
她曾說連名帶姓地喚一個人總顯得兩人之間好生澀,她不喜歡。她隻喜歡叫他阿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