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夏樹一感冒便不愛痊愈,這一次也養了一段時日。
這一養,就幾乎養到了年假結束。
這段時日以來,夏樹倒是徹底好好體會了一番豪門少夫人的生活。
不僅每天都有家庭醫生主動上門來複診,每一日的三餐下午茶都有人專門送上來,便連每一日的例行散步都有專人陪著。吃飯隻需動嘴,出行甚至不用動腿,就連穿衣服都有霍靳珩幫忙穿。
夏樹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成了廢人。
但富養的確有富養的好處。一段時日下來,她氣色和體質顯而易見的好了很多。甚至腰圍還胖了一圈。
夏樹對此很是氣憤,咬牙切齒,“阿珩,我簡直懷疑你是故意的!故意把我弄病了,然後又故意把我當豬養著,就是為了把我養胖了!”
霍靳珩倒是很欣慰,在穿衣鏡前從她身後擁住她時手掌還有意無意在她腰上捏了下。
夏樹用力拍了他一掌。
他輕哂,“胖些好,胖了手感好。”
“呸!”夏樹使勁杵他,“彆以為我不知道你想什麼,你不就是想把我喂胖了然後不要我啦!”
她回身捏他的臉,像揉橡皮泥似的胡亂揉,泄憤般。
霍靳珩麵部扭曲又無奈。
她盯著他的眼睛警告似的道:“阿珩,你想得美!”
霍靳珩便笑了,擁她入懷,“那麼美的事,我想都不敢想。”
夏樹今年是初來,霍靳琰和葉若原本是在這個小年假定了一些遊玩的行程的,打算帶她玩遍南川。
結果由於她突然生病,最終大部分行程隻能耽擱了。好在霍家附近也不悶,隻在近一些的地方走了走看了看。
夏樹生病第二天的時候,還鬨了一個小小的小誤會。
那天早晨霍靳珩一早去餐廳跟霍老先生與霍震川靳蒽夫婦去問安,出門時恰巧碰見葉若霍靳琰夫婦兩人。
霍靳琰見霍靳珩整個人懨懨的,似乎沒大睡好的樣子。眼底烏青淺淡,雙手手腕還各兩道很清晰的紅痕。訝了下嘖嘖稱奇。
“嘖嘖……就說你們倆,她都病了還玩這麼大?真是小看你了啊!”
霍靳珩毫不客氣給了他一腿。
霍靳珩年假時間短,2月5日新年,2月10日就必須回帝都了。
臨行前天,靳蒽和霍震川夫妻倆還曾單獨給夏樹叫去聊了聊。
夏樹此行南川,靳蒽和霍震川夫妻倆雖然一直忙於待客沒法完全照拂到她,但卻一直對她不錯。
她此行的衣食住行除卻霍靳珩,更多的就是他們夫妻與霍靳琰夫婦每天顧問打點著,麵麵俱到,無微不至。
靳蒽說:“小木呀,這次你來南川。叔叔阿姨都沒能好好與你說說話,帶你出去玩,你彆介意。等下次,你挑個清淨的時候來,叔叔阿姨帶著全家帶你去坐遊輪,好好帶你去玩一玩。”
“沒有,霍叔叔,靳姨。”
夏樹笑盈盈的,杏眸清澈,“我知道您們忙嘛,這次我玩的挺好的。阿珩一直陪著我,大哥和葉若嫂嫂也帶我去了很多地方,我很開心。”
“那就好,那就好。”靳蒽和霍震川聞言便欣慰笑了,對視了一眼麵露躊躇。
靳蒽和霍震川這次叫她來,是想同她聊聊霍靳珩。
大抵是霍靳珩回家之後,總是沉默少言,不愛交涉。讓靳蒽與霍震川一直覺得,同他之間總有一層說不清又看不見的隔膜在。他們曾嘗試過跟他交流,看看他心裡究竟是在想什麼、想要什麼。可是嘗試了許多年,卻都無果。
夫妻倆為此苦惱極了。
靳蒽甚至覺得,在他心裡麵,是不是很討厭霍家、很討厭他們。
夏樹聽明白了,頓了片傾眼眸彎起來,像泓清靈的月牙,“沒有呀,怎麼會!叔叔阿姨,阿珩怎麼會討厭你們呢,阿珩明明很愛你們呀!”
靳蒽和霍震川愣了。霍震川受寵若驚,“是小珩……這麼跟你說的?”
“那倒不是。”夏樹搖搖頭,笑得清甜,“但是,我了解他!”
她的神思陷入一個很深遠的回憶裡麵,眼前有一個瘦弱蒼白的小男孩。
她說道:“叔叔阿姨,阿珩小的時候,一直以為自己是被遺棄的,所以總是會有點不甘心,也很想找到自己的父母好好問一問,為什麼要把他遺棄了。但是,他對家人一直是保持一個很崇敬的心理的,他從小就很好,很善良,不會去真正恨一個人。”
“那個時候,他還常常跟我說呢,說羨慕我有家人,有爸爸姑姑爺爺,還問過我,如果他也有家人,是不是也會像我爸爸爺爺對我那樣對他。我記得小學的時候,我們有一次寫作文,要求是寫自己的爸爸媽媽,我還記得他當時寫過的幾句話。”
“‘我雖然從來沒有見過我的爸爸媽媽,但是,他們給予我生命,將我帶來這個世界,讓我見過陽光與藍天,感受過夏風與冬雪。他們也許是不得已將我遺棄了,也許是不慎將我丟失了,也許不愛我,也許不再記得我,但我愛他們。’”
“叔叔阿姨,阿珩隻是比較內斂,遇事不愛說,什麼都喜歡憋在心裡麵,但是你們不能曲解他,他愛你們,很愛很愛。你們都是他心裡最重要的人。”
靳蒽默默聽著眼眶濕潤。
那天到最後聊得氛圍很好,聊著聊著,靳蒽後來又向夏樹聊起霍靳珩當年回家後的生活。
那段時光是夏樹所空白的,聽得很專注,就好像自己陪伴過他那段蒼白
的日子,感受過他走過的她沒走過的路。
霍靳珩成績很好,進入私高之後,一直蟬聯著第一名;
突然和她失聯了的那段日子,在私高裡大鬨了一場。後來終於熬到放假回到家裡,紅著眼睛求他們放他回青城;
再從青城回來之後失魂落魄,萎靡不振。
在競賽上交了白卷,成績一落千丈。逃學記了大過。
霍老氣怒得不行,將他直接從私高拎回來關在家裡讓他冷靜冷靜
。
動了霍家的勢力去找,找不到。躲在屋裡哭過一場。
從廚房拿了酒想大醉一場。沒想到又咳又吐胃疼了一整宿,險些將一家人嚇瘋,第一次查出了酒精不耐受,住了幾天院才好。
再後來,滿了十八歲,就獻血,每年都去獻血。
走了很多稀有血庫,從南川,到帝都。又通過血庫之間向彆的血庫聯絡。問庫存資料中有沒有某個名字。
他們都知道他問的是哪個名字。
走出靳蒽和霍震川的書房時,夏樹心中輕飄飄,暖洋洋,又有點小小的沉重。
走廊儘頭碰見霍靳珩。
霍靳珩今天是隨霍靳琰去了趟君昱集團在南川的總部,剛回來。黑西裝白襯衫穿得整潔板挺,領帶一絲不苟,熨帖頎長。
夏樹直接站住腳步,就隔遠看著他一步一步朝自己的方向走。清亮視線凝定在他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