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霍靳珩來說,雖然夏樹重新上學填補了過去的遺憾,可是他自己心中始終還是有一份遺憾。遺憾自己不能時時刻刻陪伴她的大學時光,也遺憾他們大學時光不能重疊。
也是為了補償,他便時常跑來校園。
褪下西裝革履,穿著年少時愛的運動裝,希望能夠予她一個好的大學回憶。
他們兩人一起去圖書館;
一起去食堂;
一起聽過她的選修課,也一起走過A大的情侶路;
那段時間,學校裡也總是有人說又看見了夏樹和霍二少。還有人偷拍了照片發到網上。還引起了一小陣波瀾。
不知不覺間,她越來越優秀了。
霍靳珩也是在她大三那年,驀然發現。
她得了很多獎項。市級的省級的國內的國外的。
第七屆全國聖泉杯大提琴比賽特等獎;
第十九屆國際西洋樂比賽新人組一等獎;
第十三屆官方西洋樂比賽成人組第一名;
……
即便還未曾在國際舞台上獲得名號加冕,但國際西洋樂界官媒卻曾報道稱她為“比Diane更具東方風味的大提琴精靈”、“東方大提琴小公主”。
大一那年時還曾有人說她是靠著霍家才受人尊敬。
但在這一年,再沒有人會說這樣的話。
她的優秀也像道星光,猝然而來,灼灼閃耀。自然也會被彆人看到,更不乏一些愛慕者的追求。
有一次,夏樹下了課,接到霍靳珩的電話,在校門口等他來陪她吃晚飯。
等待時,一個帶著厚眼鏡的男生湊近她,小心翼翼地道:“夏,夏樹學姐,你好……”
夏樹不認得他,近來卻不乏有人經常主動攀談與她說話,不禁姣好微笑,“你好?”
男生似乎有幾分不好意思,扭捏道:“夏樹學姐,我,我有些話想對你說。”
“你說。”
“就……就……”他躑躅了半天,最終橫心,“我喜歡你夏樹學姐!”
“……”夏樹懵住。
從他後麵的話裡,夏樹大概聽明白了,他大概是文學院的學生,平時也不大愛上網,所以不知道她是誰。隻是一次偶然見過她們班的期中彙演,單方麵對她一見鐘情。
他喋喋不休地說,夏樹落不到話縫。餘光裡忽然瞥到停在馬路對麵陰影裡的一輛銀色跑車,不知停了多久。
“呃我……”她忙打斷了他的話,想快點去找阿珩,“抱歉呀,你的心意我心領啦,但是我已經嫁人啦。”
“……啊?”男生傻了。
“嗯!”她點點頭,抬起手上的樹藤戒指給他瞧,眼睛彎成月牙,“你看,我已經結婚啦。所以謝謝你的關注,我還有事就先走啦,抱歉。”
“怎,怎麼可能呢?”男生像不信,忽然伸手一把握住了她的手仔細看。
夏樹條件反射地想扯,沒扯開。
遠處車裡的霍靳珩一瞬深蹙眉。
頎長的身子忽然從車上邁步下來,霍靳珩重重關上車門,大步流星朝這邊走來。
直走到男生跟前,他一把將男生的手腕擋開,輕扣著夏樹的腕將她擋在身後。
男生懵了,怔怔的,“你……你是……”
“她丈夫。”他眼神淩冽,漠然盯了他一言。攬著夏樹的肩轉身離去。
過了馬路,夏樹再回頭去看,男生已經垂頭喪氣地走遠了。
霍靳珩一道繃著臉,眼神情緒很淡。夏樹感覺得到他氣壓的不對,小心翼翼扯他的袖角,“阿珩……”
霍靳珩看了她一眼,沒說話。將她送到副駕駛位關上車門。
等他轉到駕駛位坐好了,夏樹後頸不期然被一隻有力的手掌攬住了向回收,一個吻直接落下來。
“唔!”夏樹猝不及防,嚇了一跳。
他吻得很重,絲毫不溫柔,與其說吻更像是咬.吮,碾得她唇片上一陣一陣的疼。
她愣了下意識到現在車還在校門口停著,周圍人來人往。心跳幾乎要跳出胸膛,伸手去推他,“阿珩,阿珩!有人有人……”
“有單向透視膜,看不見。”淡淡地說了一聲,他不由分說再一次吻下來,同時一隻手還緊扣住她兩隻腕按在一旁。
夏樹被吻得頭發暈,呼吸也不順暢,在親吻裡斷斷續續叫他的名字。
少頃分開,霍靳珩漆黑眼睛直直盯著她的,喑沉嗓音是命令,“今晚,回家住。”
“……”
……
帝都的深秋入夜氣溫冰涼。公寓門窗緊閉的臥室裡卻溫暖如春,有甜.膩的熱氣在空氣裡縈繞。
霍靳珩從今晚吃飯的時候起就明顯心情不佳,話少,笑容少,雖然時刻也會照應到她。回到家後更是乾淨利落直入主題,整個過程幾乎沒說一句話。
夏樹意誌力實在扛不住。猜測得到他是因為什麼,隻能主動哭嚶嚶地開口,“嗚……阿珩,你,你彆生氣嘛,我也不是故意的,我都沒跟他說幾句話……”
“他是誰?”霍靳珩動作微緩,說了幾乎是今晚過程裡的第一句話。
“我,我不知道。”夏樹抽抽搭搭,“我不認識。他就是突然過來,說,說見過我拉琴……彆的就,就沒說了,我連見都沒見過他……”
男人深黑的瞳孔像蘊了團化不開的濃墨,沒應話,少頃像笑了一下,“夏樹,這都是這個月我碰上的第四個了。”
“那……那也不怪我嘛!”她眼睛水淩淩的,糯糯著哭腔控訴,“他們來找我,又不是我找他們!你不分青紅皂白你就賴我,明明是你不對,你——”
稍停的海浪忽然急戾拍落下來。阻斷她的話,夏樹再開口的聲音弱成抽絲,“我不說了,不說了嗚……”
外麵濃雲遮住月亮的時候,霍靳珩額發上有汗珠向下墜,他在她耳邊話音喑低,“夏樹,叫我。”
夏樹思緒拉成將斷未斷的絲線,說出的話都像是無意識的,“阿珩……”
忽然撞了一下,耳邊聲音重了兩分,“叫老公!”
夏樹嗚聲像小貓,“老公……”
夜空如墨,今夜沒有星星,窗外的夜還很長。
-
步入大四之後,夏樹的時間徹底忙起來。
忙畢業彙演、忙大小比賽、忙各大樂團遞來的橄欖枝。
生活裡依舊平平淡淡按部就班,也不失一些突如其來的小驚喜。
夏樹畢業彙演太忙,除卻平時吃飯睡覺上專業課的時間,幾乎其餘所有的時間都交給了排練。
在將近連續三個星期都沒回到家裡住了之後。這一天剛到教室,關曉陸就風風火火跑進來,“學姐學姐!你知道霍靳珩學長來了嗎?在國商學院受邀做講座嘉賓,現在正在呢!”
夏樹微懵,拿出手機看微信。
霍靳珩卻壓根沒給她透露過一點要來的信息。他們兩人的聊天內容最終還是他昨晚說的那句晚安。
夏樹隨著關曉陸去了國商學院。
國際商學院的公開教室內外人山人海,今天的確是在辦講座,主題貌似是院裡為應屆畢業生,邀請了往屆的優秀畢業生做訪談。
夏樹去得晚,早就沒座位,就隻能擠在門口的位置往台上看。
她到時台上所訪談的對象正好輪到霍靳珩,坐在主位上。西裝穿得很工整,襯衫紐扣係至領結,背脊挺得很直,氣場淡漠沉斂。
夏樹對商學院和商學係的問題聽得半懂不懂,隻是這一刻覺得他實在太過俊帥好看。就躲在角落拿出手機,點開錄像默默錄影。
他聲音很好聽,本身就清冽,透過音響就更顯幾分沉磁。
他回答問題回答得也簡白犀利,篤定從容。場上時不時就有商學院學生的嘩然與掌聲。
做主持人的是一位還在讀的學弟,訪談到尾端時,問了個與訪談無關的私人問題。
“那霍靳珩學長,最後呢這個問題,其實是我們整個商學院的同學們想問您。眾所周知的,您和沈淮川學長是我們A大國商學院XX屆的優秀畢業生,可這些年,連續幾屆邀請您回校做畢業生訪談您都回絕了,今年卻很快就同意,請問您今年為何突然同意了呢?是有什麼特殊原因嗎?”
下麵的學生們一個個全神貫注眼神晶亮,似乎很期待他的回答。
“這個問題……”霍靳珩也微頓。接著像是早就看透什麼般,唇角幾不可查輕彎,眸睫一抬筆直望向一個方向。
夏樹自然也看見手機屏幕裡的人一瞬看向自己。
她心一跳,險些手一抖將手機掉在地上。
他久沒答話,底下學生們卻發現他的目光方向發生了變化,順著他的目光齊齊回眸看過來。
大廳裡忽然浮起一陣如浪的嘩然聲。
在一片嘩然聲起哄聲中忽然直站起身,霍靳珩邁下台階信步朝她走過來。
見他走向自己,夏樹竟莫名的一慌,下意識地轉身想逃。
誰知身後的門口堆積的人太多了。還沒等她找到空隙跑出去,肩上已經按壓上了一隻手掌。
“去哪兒?”
被迫轉過身,夏樹臉燙得發紅。知道現場所有人的注意力幾乎都在這頭,羞赧去拍他的手,“你乾嘛呀……快回去!”
四下的起哄聲越來越大。
霍靳珩卻淡定,直接牽起她的手,“跟我來。”
“……彆鬨!”夏樹回扯了兩下。
他堅持,“來。”
將她領到台上,霍靳珩站在台中央,麵朝著台下人山人海的學生。
夏樹羞惱極了,用手半遮著額頭不敢看台下。
“因為她。”霍靳珩的眼睛裡有了細碎的笑意,偏眸看著她淡然道:“她三星期沒回家了,成天隻拉大提琴不理我,我就來看看她是不是不要我了。”
夏樹覺得惱,氣哼哼反駁,“誰不要你了!我——”卻忘了他胸口還帶著麥。聲音直接就透過音響傳出去。更激起了一陣嗚嗷喊叫的起哄聲。
“……”夏樹臉頰紅成蘋果。
主持人也笑得格外曖.昧,給夏樹遞過話筒,“那,夏樹學姐,首先先歡迎夏樹來我們商學院做客。那想問問夏樹學姐,這次來我們商學院感受如何?”
“感,感受……”音響裡傳出的女孩子的聲音細細的,有幾分尷尬和不自然,“感受就是,我要是早知道今天會被拽上來,我出門前應該洗個頭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