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路跑下一樓,成功在入口攔截到謝珩。
“阿姨,你們來了,”許嘉銘跑得微微氣喘,伸出根手指,指了指樓上,語氣有些嚴肅地對謝珩說,“你小心點,阮甜他爸爸情緒挺激動的。”
謝珩一臉莫名:“阮甜他爸關我什麼事啊。”
許嘉銘一愣:“你們不是為阮甜的事來的?”
謝珩先是一怔,他想到什麼,臉迅速沉了下去,緊攥起拳頭,手背青筋根根分明。
陸溪看他要炸毛,先拍一拍他的手臂,語氣沉穩:“冷靜。”
接著把許嘉銘拉到一邊問清楚。
許嘉銘講話通順,邏輯也清晰,懂得說重點,三言兩語就把事情說清楚。
“早自習時,阮甜被她爸帶過來,她說要辦退學,她爸和老師都勸她,但她一直哭,現在她爸覺得是謝珩甩了她,要學校找謝珩家長出來說清楚。”
陸溪蹙起漂亮的眉頭。
阮甜,怎麼又是她啊……
上次在家裡鬨一回,她就看出來了,那小姑娘不是謝珩女朋友,小少爺心裡藏不住事,如果真是,他對她不會是那個態度。
想到這,陸溪淡淡睨一眼謝珩。
謝珩有些急了,有氣又惱,“看我乾嘛啊,我真不是她男朋友啊,鬼才甩了她呢!!”
陸溪學剛才許嘉銘的樣子,指一指樓上,“彆跟我說,去跟他們說。”
謝珩愣了一下:“怎麼,你今天不是來幫我的嗎?”
陸溪理了理格紋小西裝,她今天來學校,特意穿得稍微正式,小西裝,緊身牛仔褲,馬丁靴,不似平時打扮得精致嫵媚。
微風一吹,撩起她的長發,女人的麵容明麗中帶著高冷,有種欺霜賽雪的美,卻讓人不敢逼視。
她挑起眉,聲音淡然:“我說了,我今天來辦我的事,你的事該你自己處理。”
聽見她漠然的話語,謝珩心裡忽地一揪。
原來她今天真的不是為他而來的……
她該不會是信了這鬼話,對他失望了?
可她明明是他的……怎麼會對他這麼冷漠,置之不理?難道她也要跟他爸一樣忽視他嗎?
謝珩心頭仿佛壓下一塊重石,有些喘不過氣,同時湧出巨大的不甘心和委屈。
他盯著陸溪,眼底銳氣不再,微微發紅,像一隻受傷的幼狼。
“所以你也不管我嗎,你也對我失望是嗎?”
他喉嚨一緊,忽然有些生氣:“算了!愛怎麼樣怎麼樣吧,我也不管了,隨便他們怎麼說,大不了我退學好了!”
他轉頭要走。
“站住。”女人聲音低柔,並不強勢,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度。
她拉住他的手臂。
“我並沒有不管你,相反,我會站在你身邊,看著你自己解決這件事。”
少年琥珀色的瞳孔微微睜大,沒回頭,但耳朵動了動。
陸溪繼續說:“不管我是不是你親媽,還有你爸,都不可能永遠幫你搞定所有事,你有手有腳,長了嘴,覺得委屈就自己說出口,學會為自己爭取,而不是動不動破罐子破摔,一次可以算了,兩次呢?”
“記住,你活在世界上,就會承受流言蜚語,你可以耍性子一走了之,但其實你很在乎,對嗎?”
少年沉默著,沒開口反駁。
在乎嗎?
那些無關緊要的人,他們怎麼看他,背後怎麼說,他真的在乎嗎?
或許吧……
陸溪輕輕拽他一下,這回謝珩沒倔著,順從地轉身過來,麵向著她。
明明已經長得那麼高大,眼中卻流露出孩童般的迷茫脆弱。
陸溪看他這樣,語氣軟了幾分,“看過《局外人嗎》?”
少年搖頭。
她輕輕吸了口氣:“流言蜚語可以殺人,如果你不在乎彆人對你的評價,不管不顧任其發展,以後這樣的事還會發生無數次。”
謝珩心念一動。
他感覺喉頭有些啞,滾了滾,最終馴服地低下頭,小聲說:“我明白了,我知道該怎麼辦了。”
他抿了抿唇,深呼吸一口,準備上樓。
“等一下。”陸溪拿出手機,撥出一個號碼,眼神淡定,“我叫你爸來,這種場合他沒理由缺席。”
謝珩其實覺得沒必要。
但她這麼做肯定有她的道理,他爸要是來,不一定站在他這邊。
但是無所謂,他會證明自己。
**
副校長辦公室,氣氛肅然。
陳校長身邊還有教導主任,以及謝珩和阮甜兩邊的班主任陪著,不為彆的,隻為這事涉及到謝珩,和他背後的謝以朝。
輕了,重了,都怕不能妥善解決。
打從謝太太帶著謝珩出現在辦公室後,氣氛更加僵硬。
他們坐在一邊,阮甜和她父親坐另一邊,如同兩軍對戰,隔著楚河漢界互相對峙,戰鬥一觸即發。
謝太太無比淡定,進來後,就接過副校長親自倒的茶,坐下慢條斯理地喝,還評價茶味道太濃,喝得嗓子發苦。
幾個老師一看她,就知道不是善茬!
到底是在說茶,還是在說人呢?
阮父也是一家建築公司的老板,是有身份的人,不會在辦公室撒潑耍無賴。
他想過了,隻要謝珩把事情說清楚,給他女兒道歉,然後轉學,他可以不追究。
可自打他們進來,一句話都沒有,反而跟債主上門似的,這是賠禮道歉的態度嗎?!
阮父坐不住了,他站起來,怒視著謝珩:“你們什麼意思,還談不談了?
陸溪抬眸,不冷不熱地瞥他一眼:“等小珩他爸來了再談。”
阮父更生氣了,不耐煩地一拍桌子:“他爸誰啊?這麼牛逼哄哄的,還要我等多久?”
副校長趕緊打圓場,“阮先生,是這樣的,謝珩他父親是……”
陸溪打斷他。
她看著謝珩,輕聲說:“小珩,告訴這位先生你爸爸是誰。”
“……”
不說其他人,就連謝珩自己都呆了一秒。
哈?
聽陸女士這意思,是要讓他炫父?
不是說好了他應該獨立,學會成長,自己解決問題不能依賴父母嗎?
陸溪被他用狗狗一般無辜又茫然的眼神望著,嘴角抿出一絲笑意,湊到他耳邊壓低聲音:“讓你獨立,不是讓你做流浪狗,你要知道,你有我們做後盾,不是什麼貨色都能欺負你。”
她這話是小聲,但沒完全消音,辦公室裡安靜如水,幾個人全聽見了。
阮父氣得想翻白眼。
貨色?這女人在亂說什麼呢?他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校長也要給他幾分麵子,這小子他爸能是什麼大人物?
阮甜已經有些慌了。
她爸不知道,她是知道的……
她扯了扯他的袖子:“爸爸,算了……你彆說了。”
阮父忙安撫她:“囡囡彆怕,有爸爸在這裡,不會讓人欺負你。”
接著,他惡狠狠瞪著謝珩和陸溪:“你們謝家什麼家教?就教你們兒子玩弄感情當渣男?管你爸是哪路神仙,今天必須給我們道歉,否則我不會放過你們!”
這時,辦公室的門敲了兩聲,不疾不徐。
離得最近的一個老師忙打開門。
來人正是謝以朝。
他麵色冷淡,仿佛無視辦公室裡其他人的存在,徑直朝陸溪和謝珩走過去。
從他出現的那一刻,阮父就愣住了,臉色大變!
謝、謝以朝?
不是吧,這小子他爸居然是謝以朝?!
他在辦公室待了一個多小時,怎麼沒一個人告訴他?
謝以朝看陸溪和謝珩臉色都沒異樣,甚至有些輕鬆,他心下稍安,牽住陸溪的手,微微握住。
這時才分了一個眼神給阮父。
他語氣淡定,卻不怒自威:“我是謝以朝,謝珩的父親,不是什麼神仙,但我剛才似乎聽到有人威脅我的妻子和兒子,是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