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喪隊伍出了沈家,又特地的沿著沈家名下繡坊那邊走。最後才朝山上去。
沈嫿走的雙腿無力,也一直強撐著。
等一切結束,她獨身在墳墓旁留了許久。
這裡都是她最親近的人。
她朝著阿爹阿娘磕了頭。
女兒無能,在此立誓,活一日,便讓那些人無安生一日,竭儘全力,絕不讓沈家的產業便宜了外人。
這才看向兄長沈雉的墳。淒涼一笑。
天色逐漸轉暗。
沈嫿這才沿著小路下山。
雪簌簌而下,並未有停歇的勢頭。
今年冬天,格外的冷。
倚翠雖給沈嫿撐傘。但抵不住寒氣太重,走了片刻,裙裾鞋襪便已濕透。足下涼颼颼的。
回去後,她到底還是倒下了。
藥罐正咕嚕咕嚕冒著聲響,倚翠正煎著藥。餘光卻繞過窗格。看向抱著包袱欲出院子的婢女。
倚翠臉色一沉。大步而出。
“你去哪兒?”
婢女朝露微微一驚,卻絲毫不見心虛。她高人一等的睨了倚翠一眼。語氣不乏洋洋得意。
“得夫人恩準,日後我就去她那兒伺候了。”
倚翠怒。
“這些年,娘子可曾虧待你?這天還沒塌呢!你倒是見風使舵,拚了命的攀高枝!”
朝露輕嗤一聲。
“天怎麼沒塌?娘子倒下至今,夫人可曾派身邊的奴才過來探望一二?公子那兒若不點頭,你當府上誰敢陽奉陰違請郎中?”
她自詡是聰慧之人。
一番權衡利弊自然是換人投靠仰仗。
在沈薛氏身邊當個掃地丫頭也比沈嫿跟前當一等丫鬟來的風光。
倚翠氣笑了。
“好!”
“你走!”
“我絕不攔你的前程!”
朝露隻當倚翠是個蠢貨。
她若是倚翠,這個節骨眼上,還煎什麼藥,早就麻利些換個靠山了。
她得意的在那些聞聲而來的奴仆羨慕的視線下扭著腰肢離開。
周邊的奴才竊竊私語。
“朝露姐姐好膽色,聽說是和王婆子的兒子好上了。”
那王婆子可是夫人的人。這一勾搭,倒是脫離了苦海。
“王婆子可有彆的兒子?我長的也不賴,不知……”
“娘子的身子是愈發不成了,郎中走時都搖著頭說身子虧空。老爺生前那昂貴的藥材像是不要錢那般送過來,可如今是夫人當家了。”
府上最尊貴的娘子,也成了如今最不尊貴的人。
倚翠險些將手裡的扇子捏斷。
這裡發生的一切,沈嫿尚不知曉。
幔帳內。
女子額頭滾燙,蒼白的麵容染上不正常的緋紅。
沈嫿的身子輕飄飄的。昏昏噩噩被一股力拉扯到了早年的記憶。
那時,她七歲。兄長阿娘尚在。
是全家捧在掌心的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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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漾漾怎麼又病了。”
少年得了消息就從學院趕了過來,著一身淺色交頸襴衫,是最尋常不過的學子打扮。
屋內奴才跪成一地,可見對其敬重。
沈嫿蔫蔫的嘟囔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