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死的捏著賬本,手背上青筋暴起。
氣氛頓時陷入冰窖,一片冷凝。
良久,木椅拖過地麵卷起一陣尖銳刺耳。沈瞿倏然沉臉起身。
“回府!”
————
凝韻院是沈薛氏的院子。
朝露來此,自然沒得重用。不過沈薛氏看在她是王婆子未過門的兒媳的份上賞了她二兩銀子。
她是不大滿意的。暗自腹誹沈薛氏小氣了些。往常,沈嫿一高興,可是將那些精致的金簪銀簪拿來賞人的。
雖是這麼想,她卻絲毫不含糊的握著掃帚掃地。有王婆子在,她總不可能掃一輩子的地。
她的姿勢很不對,地掃的也不乾淨。惹來周邊嘲笑。
“一看就是沒乾過粗活的。也是,往常在娘子身邊伺候,隻需每日陪著賞賞花,聽聽曲兒,不知多快活,如今來我們院裡,卻不想淪為末等丫頭。”
朝露深吸一口氣:“能伺候夫人是我的心之所願,諸位姐姐……”
一語未完,卻不想這些人登時變了臉色。齊齊對著一個方向,規規矩矩行禮。
“公子。”
朝露心下一咯噔,連忙轉身請安。
沈瞿沒有閒心理會,徑直朝主屋而去。
屋內沈薛氏正對著一匣子的華麗昂貴的首飾挑挑撿撿。
她算不得美,卻自帶一股風流。指尖勾起一枚珠釵細細打量。
“我啊,上半輩子沒享什麼福,總是顧忌這些,又顧忌那些,行事拘束的很,如今倒是今時不同往日,隻可惜守喪期間,這剛買的首飾都不能佩戴。”
一旁的王婆子笑了笑。
“可夫人您的好日子總算是來了。”
“整個薛氏都跟著您沾光,薛家人現今入住沈家,都是依仗您。”
薛氏聽的眉飛色舞。誰說不是呢。她是徹底熬出頭了。
正要再說話,就聽外頭的腳步聲由遠而近。
“公子。您在外等候片刻,奴婢進去通報夫人。”屋外婢女出聲。
“閃開!”
沈瞿沉著臉嗬斥了門侍,大步入內。
沈薛氏放下手中的珠釵,很快,對上沈瞿的眼。
她微微皺眉,不滿意沈瞿擅闖的莽撞,可她如今和沈瞿是一根繩上的,是互助的關係。
她也有意同沈瞿培養母子感情。便笑著道。
“瞿哥兒來的可巧,廚房剛送來了雲霧糕。”
沈薛氏招呼他坐下,又吩咐王婆子將那一匣子首飾收走。
“這是剛從繡坊回來?正巧,我引你見見我娘家人,我那侄兒良哥兒與你年紀相仿,是個不成氣候的。你自幼有小叔子教導,文采斐然,處世為人之道也通透,看在阿娘的麵上,若方便可得帶帶他。”
沈瞿壓下脾氣。
“阿娘說的是。”
沈薛氏笑容真切。
“快嘗嘗這糕點,你若喜歡,便讓廚房往你院裡再送些。”
沈瞿不願在此刻同沈薛氏上演母子情深。
他掀開眼皮。
“漾漾院裡呢?”
“阿娘給我送,怎可厚此薄彼缺了漾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