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嫿拘謹的縮在馬車一角。
帕子蘸了溫熱的水後,這才細細擦去麵上血漬。
那道傷痕長長的延伸至唇角,沈嫿生的白,也便顯的很是駭人。
沈嫿死死咬著唇,眸中含著霧氣。身子因疼痛而小幅度瑟縮。
“傷口不算深,已讓醫侍研製膏藥。”
崔韞嗓音清冷,卻難得帶了些許安撫之意。
什麼叫不算深?沈嫿幽怨的瞥他一眼。
她這個金疙瘩,都出血了!
沈嫿的情緒總是來的也快,消失的也快,崔韞從未見過有人能迅速變臉。
小娘子這會兒鼓著臉頰,蔫蔫的垂頭喪臉,精致的繡花鞋從裙裾下探了出來,上頭繡著梅花暗紋。
足尖正搖頭晃腦的轉了個圈。
沈嫿思緒放空,她想買個宅子,在此之前,也隻能在客棧歇下。
豐州城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為避免沈瞿使手段,沈嫿必須找個安全的宅院,最好同劉知縣的府邸緊挨著。
等安頓好奴仆,待身子再好些,便出豐州城。
盛京的繁華,衡州的秀美......,她都想去親眼去瞧瞧。
念及此,她喉嚨裡哼出一段愉悅的小曲。然,一抬頭就撞上了崔韞晦暗不明的眼。
沈嫿歪頭眨眨眼。
崔韞半點沒有被抓包的窘迫,他其實沒看沈嫿,隻是在想大理寺的案件。
出發時,是得了爀帝首肯的。
公務不敢懈怠,回去後,案板上堆積的公文想來定又要忙上一陣子。
“恩公。”
女兒家細細軟軟的嗓音傳來。將他從思緒中拉了出去。
崔韞眸光彙聚。
沈嫿顯擺的足尖動了動,又轉了個圈。興致衝衝的問:“我畫的圓不圓?”
她這個樣子像極了討糖的崔絨,崔韞的目光也難得柔和。
“沈娘子慧心巧思。”
花言巧語,男人的嘴啊,真是沾了蜜。
沈嫿暗自腹誹,可唇瓣卻沒忍住往上翹了翹,透露她的得意。
她慧心巧思,這話……也沒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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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入客棧,崔韞讓小二開了幾間房,以便安頓沈嫿的人住下。
做完這些,正要提點幾句,卻不料轉眼間身後的沈嫿叉著腰跑去觀望奴仆搬花瓶,生怕磕了碰了。
“小心點,搬去我住的屋子。”
她的一舉一動的確還像個孩子。
凶悍時機警,可本性有時也迷糊。
崔韞兀自一笑,抬步回屋。
倚翠抱著兔子玩偶,見崔韞離開後,沒忍住小心翼翼的詢問。
“娘子,我們真的要跟侯爺走?”
倚翠年長沈嫿,此刻憂心忡忡。
這種身份顯赫的貴人,依附一時卻終歸不能依附一世。若對娘子隻是一時新鮮,男子薄幸,待他厭倦後,娘子又該如何自處?
畢竟,娘子已經無人庇護了。
“不走。”
沈嫿揉了揉凍的發冷的臉。便開始上藥。
天兒冷,說話吐出的氣息都仿若能結冰。
她視線一轉,落到一身乾淨利落棉布婆子身上。
這是上回牙婆送來的,也是她手下最年長的婆子。
“成媽媽老實本分,是個經得住事的,近些日子,你且同她在縣太爺住的劉府四周轉轉,看看可有房屋出賣。成媽媽應當知曉房價,你記得與她商量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