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娘子可識謝珣?”
沈嫿耳邊嗡嗡直響,鳴的她難受。至於崔韞問什麼,她都聽不見了。
巴掌大的小臉眼眸瞪大,小娘子此刻鬆怔,表情有點呆。
崔韞撩起袖擺,行雲流水的給斟茶。給了沈嫿一定的緩衝,這才不疾不徐道。
“他與你兄長相識,剛從邊塞回盛京,許是回朝中途遣人打探,得知你阿兄噩耗,又憐你一人。他無法脫身這才托我來尋。”
沈嫿仿若忘記了先前窘迫,一個激靈間,險些打翻崔韞遞過來的茶。
她失魂落魄的喃喃:“認識我阿兄?”
崔韞倒沒去怪她的失禮。說著,他轉眼看向手邊的信箋。
“恐你不信,我特地帶了信物,你瞧瞧,這字可熟悉?”
沈嫿僵硬的接過。
她咬著下唇,指尖有點抖的打開。
信箋雖說有些年頭了,可主人極為愛惜,保存的極好。不見半點褶皺。
沈嫿不學無術,可前世為了消磨時光,她是識字的。
的確是阿兄的字跡。
沈雉這人有個毛病,最後收筆為顯飄逸,總是拉長半截。
信中說話口吻熟絡,可依稀能辨寫信的人心事重重,連字跡都帶著浮躁。
沈雉在信中提出想見謝珣一眼。
沈嫿雖未曾在沈雉嘴裡提及謝珣半句,卻知他有個常年聯係的信友。
小娘子捏著信的力道漸漸加大,回過神來,又視若珍寶般小心翼翼的撫平。
原來,她的阿兄即便死了,都在暗暗幫她。
“來時,也知你身子不好,卻不想虧空至此。”
崔韞溫聲道:“好在府上有位醫者,醫術高超,屆時讓他親自給你把脈瞧瞧。”
“我的病是沒法治的。”沈嫿已經不抱有希望了。
姬紇嘖嘖一聲,連忙道。
“是了,倪康那老東西的確有點本事。”
“沈娘子,你是不知,那醫者脾氣雖大,可幾針下去,就將吊著氣的人給救活了。”
“他行蹤不定,追著想讓他醫治的人更是不在少數。”
“崔韞為了他那侄女,三番四次的請,好不容易才將人請出山,沒準他看一眼,你吃幾服藥,就痊愈了。”
倪……康?
沈嫿聽過,阿娘那年去盛京請的便是他。
沈淳氏剛打聽盛京有倪康的蹤跡,匆匆便出了豐州城,可惜,等她到盛京,倪康已經離開了。
事後,阿娘總是長籲短歎。
——我家漾漾若讓倪大夫親自瞧瞧,可有多好。
沈嫿的眼眸一顫。
所以,她也許能像個正常人一樣活的長久?
崔韞安靜的聽姬紇說完,見沈嫿不語,又道:“你願意也罷,不願也罷。我既來此,是定要帶你走的。”
“隻是舟車勞頓,不知你……”
“我願意的。”
沈嫿連忙道。
怕崔韞沒聽見,她對上男子的眼,又重複一次。
“我願意的。”
崔韞淡笑。
“謝珣許是年前難歸,故,由我安頓你。”
沈嫿眼巴巴的望著他,小聲問:“那我是同你回府嗎?”
她這樣子,倒不像崔絨,反倒同崔韞六年前養的那隻奶貓如出一轍。
“府上人多事雜,規矩森嚴。好在我名下有座空院子,屆時讓你入住。”
姬紇:???
人多事雜?
陽陵侯府在京中算是人口簡單的了。
至於規矩……
整個府邸,除了崔老太爺,便是崔韞端言莊重了。
沈嫿忙不殊的應下。歡歡喜喜的她離開。
姬紇:“要不要臉,這種謊話你也說得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