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此一遭,途徑平城時,一行人特地歇了一晚。
沈嫿也再不曾發熱。
不過有一夜裡,她咳了血,怕倚翠哭,沈嫿處理了帶著血跡的帕子,誰也沒說。
但她清楚,自那日魂魄離體後,她的身子愈發虛弱了。
崔府的馬車,總算在年前抵達盛京。
不虧是天子腳下的盛京,可比豐州城繁華多了。就連路人穿的棉衣,都極少見有補丁的。
沈嫿撩開車簾,失神的看向陌生的街道。
馬車‘噠噠噠’朝一處而去,估摸著半炷香,總算停下。
崔韞率先下的馬車。
沈嫿隨即跟上,她提著裙擺,借助即清搬來的踩腳凳落地。
視線往上抬。
門匾上是燙金飄逸的‘梨園’二字。
這便是沈嫿以後住的地方。
“此處靜謐,適合你養病。”
“勞恩公費心了。”
崔韞儼然讓人專門來打掃過。道上的雪早已鏟平,堆積兩側。
梨園寬敞明亮,雖無人住,可擺設明顯是用了心的。
所有的一應俱全。
挑剔的沈嫿很喜歡。
“磨蹭什麼呢,還看不看病了?”
涼亭處一頭白發梳的整整齊齊的倪康早已等候多時。
石桌上放著藥箱。和早已冷透了的茶水。
幾人走過去。
沈嫿緊張的在墊著厚實坐墊的石凳上坐下。
倪康眯著眼打量沈嫿,觀她氣色後,背脊不由直了些。
他倒沒急著診脈。
“這月嗑幾次血了?”
倚翠忙到:“半月前有一次。”
倪康隻是看向沈嫿。
小娘子小聲道:“三次。”
“嗜睡?夜驚?”
“是。”
倪康不再問,將脈枕取出,沈嫿將手腕搭了上去。
他所問,讓沈嫿心跳如雷。說是期期艾艾也不為過。
“莫緊張。”
倪康溫聲道,隨意又問。
“平素吃藥的方子可帶了。”
“帶了。”倚翠忙取出,雙手奉上。
也不知過了多久,倪康收回手,捏著藥方一目十行。
在沈嫿期待的神色下,倪康斟酌一二,又道。
“到底是陳年舊疾,這事也急不得,總該徐徐圖之。”
說著,他抽出一根銀針,捏起沈嫿的食指,刺了上去。
血珠鮮豔而奪目。
倪康的身子又坐直了些。他眼眸蹦出亮色。
熟悉他的皆知,這是他遇到疑難雜症而發自內心鑽研解答的喜悅。
倪康看向沈嫿的目光,也變可藹可親。
“沈娘子放寬心,我定不會讓你有事。”
他得穩住沈嫿,消極情緒要不得。
“娘子先前這藥開的不錯,隻是烈了些,待我改幾味藥,娘子接著吃便是。”
“需隔三日,一次藥浴。有幾味藥材難尋,就拜托侯爺了。”
倪康提筆刷刷刷寫下幾樣藥材,交給崔韞。
崔韞順勢看過去。
沈嫿先前吃的藥方,他看過。而準備的藥浴,所需藥材也無非隻是強身健體之效。
不過,他很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