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燒著碳火溫暖如春,窗柩稍稍支起一角,方便通風。月色皎皎,透過窗格,瀉下一室清霜。
床幔隨風輕輕搖曳,沈嫿睡的並不安慰。
可一睜眼,卻又是陽陵侯府。
沈嫿已經習慣了。
“你便是柏哥哥新婦?嗤,瞧著也不過如此。”
八角涼亭處,坐著兩位女娘,一個來勢洶洶打扮豔麗,身上的首飾叮叮當當的響,明顯是來找事的。
另一位長發盤起,氣質溫婉。她身上穿了件正紅的盤扣羅裙。這顏色,極為襯她。
正值新婚,她麵上是掩不住的春色。可在攸寧郡主的冷嘲熱諷下,也不禁失了血色。
她便是小鬼的阿娘?
上回的時間點是喬姒有孕,很顯然提前了。
沈嫿飄過去,左看看右看看。
攸寧郡主居高臨下:“我不過是回趟老家,數月的功夫,他便與你成親了?你是使了什麼狐媚手段!”
“他侯府嫡子前程錦繡,你身份低下如何堪配?”
喬姒入門不過三月,可郎婿體貼,長輩仁慈,婆母更未給她立半日規矩。底下伺候的下人更是周到。
日子過的實在圓滿。
可對麵高高在上的攸寧郡主,她到底是有些怯的。
因為,攸寧所言是事實。
崔柏明明有那麼多盛京貴女可以選擇,偏偏最後選了最沒資格的她。
喬姒緊緊的攥著手裡的帕子,不敢多說一句,任由其羞辱。
攸寧郡主中指著喬姒:“就靠你這張臉嗎?”
沈嫿翻了個白眼。
靠臉怎麼了,人家就是長的好看!模樣好難不成還是喬姒的錯了。
她有和喬姒一樣的為難!
攸寧郡主在陽陵侯府指責陽陵侯府大少奶奶,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郡主府了!
沈嫿在喬姒邊上坐下。
攸寧郡主:“他本該娶的是我,卻被你捷足先登!”
沈嫿:那你該好好反省了。怎麼這點本事都沒有!沒留住男人。
偏偏沈嫿什麼都不能做,隻能側頭去看喬姒。
喬姒渾身上下都很精致,便是手裡的玉鐲,都是難得的血玉。
溫婉透入起骨血,像副畫裡出來的。
裙上的繡花,怕是二十多年功夫的老繡娘所縫製。瞧著針法和布料,像是宮裡的賞賜。
可以看出,崔柏極愛護這個新婦。
喬姒急的都要哭了。可她又怕給侯府招惹禍事,而害了崔柏的前程。
就在這時,一道嗓音仿若天籟。
“我當哪條犬在府上亂吠,原來是群主大駕。”
八角亭外,不知何時站著穿錦衣的少年。
喬姒倏然起身,狠狠的鬆了口氣。
崔韞:“即清,送嫂嫂回去。”
“是。”
即清恭敬上前:“大少奶奶您受驚了,這邊請。”
攸寧郡主見狀,如何能忍?
她是太後親封的郡主,常伴膝下自幼宮中長大。便是公主也要喊她一身姐姐。
“崔韞!你我自幼相識,你這是要護她?”
崔韞見喬姒走遠後,這才冷笑。
“她是崔家人,我阿兄的正房夫人。”
少年眉目鋒利,所言更是絲毫不留情。
“郡主的手莫生太長了。”
“你口口聲聲指責我阿嫂鳩占鵲巢,那我便要問問可有納吉?可有問名?可有請期?你同我阿兄並無婚約!更怕是忘了我阿兄對你不曾有半點男女之情,你日日糾纏,阿兄避之不及,偏你毫無半點自知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