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可歇下了?”
成媽媽不放心的問。
倚翠輕緩的退了出去。她擦了擦額間的汗,耳畔仿若還有沈嫿不久前的怒氣豪言。
——彆攔我!不然我撓你!
她們幾個人好話說儘全都在勸,沈嫿愣是一個字沒聽進去。
直到崔韞出麵。
——你累了,回去歇息。
——我不累。
崔韞篤定。
——累了。
——累了……嗎?
女娘的語氣變得不自信起來。
“歇了,喂了醒酒茶便睡了。”
成媽媽聞言放心:“侯爺走前吩咐了,那果酒吃著清甜,後勁卻烈的很,可見娘子的酒量還是不錯的。”
尋常女娘喝了,怕是要醉上三天三夜。而濃鬱的酒氣會慢慢揮散開來。
何止是不錯。
娘子的酒量都是這幾年偷偷練出來的。
倚翠曾經問過。
——娘子,酒當真能消愁嗎?
——不能。
沈嫿說的話,倚翠此刻還記得。
——隻是醉一場,能睡的安穩些。
倚翠掩下眼底的複雜,笑笑不語。
“娘子醉酒,身邊離不得人,凝珠你且進去伺候著。”
她給沈嫿沐浴,衣裙也因沈嫿的不配合而沾了水,得去換一件。
“是。”
凝珠連忙入屋。
她貓著腰關上了房門,小步朝內室而去。剛繞過屏風,便去金鉤處放下幔帳。
榻上的女娘臉紅撲撲的,仿若抹上了最紅的胭脂,嬌豔無雙。睡下的姿態倒是稱得上一句嫻靜無雙。
凝珠做好這些,便尋了最近的椅子坐下,手裡抱著本沈嫿給她特地選的,新人刺繡的入門針法。
無人瞧見,被褥下女娘腕上的金剛菩提手串凝起耀眼卻又詭異的紅光,久久不散。
沈嫿的身子輕飄飄的。
遠處傳來飄忽的嗓音,聽的不太真切,沈嫿醉醉醺醺下意識朝著聲源處飄過去。
緊跟著天光大亮。
陽陵侯府。
“這是小玉,是夫人名下莊子掌事之女。老奴見她行事周到,便存了心思,過去服侍二公子。”
汪婆子手腕上掛著一塊金鐲子,穿的也很是體麵。她一邊讓小玉給崔宣氏請安,一邊又道。
“二公子的院子,就即清即馨兩人,如何伺候的過來?”
崔宣氏的臉色不大好看。
汪婆子是先夫人的人,可她沒想到,汪婆子竟然想在崔韞院裡塞人。
她一個奴才,如何敢?
背後無非是吳家。
先夫人的娘家侄女,吳娘子隔三差五的來打秋風,為的不就是韞哥兒嗎?
若她點了頭,是不是崔韞的一舉一動都讓吳家拿捏的清楚?
崔宣氏忍著脾氣。
“你倒是費心了,隻是韞哥兒一向有主見,他院子的人都是自個兒挑的。往前我也送過奴才過去,都給拒了。”
她言詞帶笑,卻也有指桑罵槐之味:“他說是唯有自己挑的,清楚底細來路,這才放心。那即馨也是托她哥哥即清的福,加上為人機靈但更安分。這才得以留下。”
汪婆子老臉一沉。顯得愈發刻薄了。
“夫人是我奶大的,故仗著這一點,老奴的譜兒免不得擺大些。我們夫人去的早,命苦。沒有留下一兒半女,可她到底是侯爺的原配,繼夫人您可是後來的。”
崔宣氏袖下的手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