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園。
“娘子還沒醒嗎?屋內通著風,酒味也散了,醒酒茶更是喂了好幾回了。”
倚翠不放心的進進出出。
終於,裡屋有了動靜。她一個快步衝進去,撩開幔帳。
榻上女子不知何時懨懨的睜了眼,愣愣的望著幔頂瞧。
翡翠所製的鈴鐺光澤細膩有度,隨著微風鈴心稍稍一晃,便是清脆的聲響。
這……
榻上的女娘眸光一閃,緩緩轉了個頭,視線落在梳著雙平髻的倚翠身上。
她回來了?
沈嫿由衷的舒了口氣,嘴角剛抿出一抹笑來,正要說什麼,就有鑽心的抽搐疼痛蝕骨洶湧襲來。
女娘的臉刹那間慘如白紙,額間冷汗涔涔。
倚翠察覺不對時,她已捂著小腹蜷縮。喉嚨更是湧起一股腥甜,泛黑的血順著她的嘴角往下淌。
她兩眼一閉,暈了過去。
“娘子!”
倚翠腦中一片空白,驚恐不已,渾身都在發抖,她想要靠前,卻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
“你這丫頭平素最是穩重,怎……”成媽媽笑著打趣。
她的嗓音越來越低,最後消散在唇齒間,倚翠的樣子,讓她心下一咯噔。
還不等問話,就聽倚翠撕心裂肺的在喊。
“去找倪大夫!”
梨園陷入死寂。
成貴和凝珠對視一眼,紛紛朝外跑去。
兵分兩路,一個去陽陵侯府,一個去最近的醫館,顯然是憂心陽陵侯府的門難進,人難尋。
天兒寒,街上遊人卻不少。
一輛馬車緩緩停在陽陵侯府外,下人搬來踩腳凳,房媽媽撩開車簾,崔宣氏被攙扶著下了馬車。
她淺笑:“今兒這出《牡丹亭》實在不錯,尤其那小生的昆腔是真唱入人心坎了。”
房媽媽:“這是剛來盛京的戲班子,聽說在徽州那兒可出名了。大娘子若真喜歡,不若回頭請到府上。”
崔宣氏倒認真斟酌了。
崔太夫人嫌少出門,可年輕那會兒極愛聽戲,請來圖婆母一笑,也是值當的。
正說著,她眼神微眯,看向被守衛攔在府外,崩潰的不知所措的成貴。
崔宣氏拾級而上。
待走近,她出聲詢問:“怎麼回事?”
守衛放下手裡的長矛,不敢直視崔宣氏,微微俯下身子,做恭敬狀。
“回主母,此人直言尋倪大夫,卻沒有任何信物。”
來尋倪大夫的沒有上千也有成百了,憑他一張嘴,如何能信?
若這般,侯府豈不是得亂套了。更何況,不惑的事還沒徹底解決。自該謹慎再謹慎。
他是守衛自然遵著規矩辦事。將人攔下。
“見屬下不給通傳,便說要尋侯爺。還說他們娘子也識得侯爺。”
可成貴不是世家府上的奴才,也並非是顯貴府上的。侯爺出了名的不近女色,還能同尋常女娘相識?
可見是鬼話連篇。
陽陵侯府守衛森嚴,成貴被攔在外頭,這麼大的男人愣是紅了眼。
“我說的是真的。”
他也算聰明,撲通一聲對著尊貴不過的崔宣氏跪下:“倪大夫這些日子一直給娘子診脈,夫人若不信一問便知,娘子眼下情況實在不好,小的也真的沒法子了。求夫人了。”
崔宣氏也不知信沒信,她轉身看了房媽媽一眼,房媽媽對著身後的小廝囑咐幾句。
小廝領命,快跑入內。
倪康很快提著藥箱跑出來,許是匆忙,他衣裳也稍稍淩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