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怨我了。”
崔老太爺:“你阿兄那邊如何了?”
“那夜發的熱,眼下已退,可精神並未清醒,迷迷糊糊還在說胡話。”
崔老太爺:“你祖母這幾夜夜不曾好眠,要不是我攔著,那夜怕是偷偷去照料了。”
崔韞恭敬道:“兄長沒殘沒廢,眼下隻不過是在榻上動彈不得罷了。自然無法驚動您老人家出麵去瞧。”
崔老太爺也不惱,反倒饒有興趣的在宣紙上添了最後一筆。
“說說此事你的看法。”
崔韞抿唇。
“那夜,父親以軍棍次次狠手,足有數十丈,我給兄長上藥卻發現,也就瞧著鮮血淋漓,可怖萬千,未曾真的傷其筋骨,可見他是收著力的。”
他摸著雪團的毛。
“都說陽陵侯府得聖寵,可功高蓋主,我卻不信官家不會忌憚。”
崔老太爺手一頓,筆上的墨汁墜落,一副即將收尾的畫徹底廢了。
他沉聲道:“你膽子不小。”
崔韞立在那處。屋內的氣氛凝滯。
半響,崔老太爺:“繼續說。”
“我這幾日想了好幾宿,父親多半是打給官家看的。”
今兒一早也驗證了。
他未出門前,爀帝身邊的奴才就特地送了藥材過來。
臨走前,特地留下一句話。
——崔大公子年少有為,官家還等著他早早成家立業,此事侯爺您也莫耿耿於懷了。
崔柏若是半點罰都沒有,也許爀帝明麵上不會說什麼,可到底會不虞。誰讓伴君如伴虎。
怕是送藥才是假,來探虛實是真。
被打多日,眼下才派人過來。
看崔柏果真被打的‘半死不活’,崔家二老對嫡孫惱怒至不去探望,官家也就順氣了。
可這又如何?
這種事,崔暘本該同宣殊予提前說,宣殊予並非是不講理之輩。
如今被宣殊予恨,也是活該。
崔韞跪到地上。他對上崔老太爺的眼。
“阿兄已吃了苦,孫兒想替他向您求個恩典。”
崔老太爺已然猜到他要說什麼。他擦拭著手。
“準了,等他傷勢痊愈,便讓你母親親自去提親,左右打也打了,罰也罰了,官家那邊更是也放話了。崔家出了個硬骨頭,便如他願。”
他啊,又哪裡真的願意為難崔柏。
隻是,崔家到底不能隨心所欲,做什麼都有人盯著。
崔韞這才起身。
崔老太爺看著他,不苟言笑道。
“你們兄弟二人,若說心思屬你最多,柏哥兒不及你。”
也好,一個文官,一個武將。崔家也算是圓滿了。
雪團沒聽兩人的對話,她眼勾勾的瞧著屋內書架前擺著的紅釉瓷柳葉瓶。
斜肩、底沿露白胎,外底施白釉。全器線條修長。
她拍拍崔韞的手,指了指花瓶。
給她也買一個!
崔韞了然。
“孫兒再求一個恩典。”
崔老太爺:?
“這花瓶求祖父一並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