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絨捂住嘴,深怕溢出聲響。
沈嫿有那麼片刻五感儘失。
豆大的汗沒入鬢發,她疼的蜷縮在一處。病發時,總想著這麼疼不如真的死了算了。可疼痛散去,她就貪婪的想多活一日,再多活一日。
人呢,總是在糾結。
等她再醒來,外頭已大亮。
沈嫿渾身輕鬆,再無不適之狀。她將帶血的帕子背著人燒了,這才小步小步往外走。剛出屏風,就見崔絨拿著包子再啃。
“你何時來的?”
“你管我何時來的。”
崔絨視線遊離:“給你帶了包子,我阿娘說了,早膳必須得食身子才會好。當然,我就是隨口一說,你身子好不好與我何乾。”
“你這小鬼說話真不中聽。”
用了早膳,崔絨就一個勁的嚷著啟程。
當然,其中不乏帶著異樣的嗓音。
“不行,你這樣不行,你回去打扮好看些再出來,定要把那些人全部比下去!如此我才好拿得出手!”
“我都給你想好了,就畫桃花妝。”
“你首飾怎麼這麼多!!!”
崔絨大手一揮:“全戴上,亮瞎那群人的眼。”
沈嫿:……
剛出西苑,就見崔絨緊張兮兮。
“這個時辰我二叔定在外頭等著了,你醒的太遲了。等著被罵吧。”
“我讓他等了?”
“他都沒派人過來,你催什麼?”
“做男子的,總該有定力,往後他娶了妻,還得等九個月瓜熟落地。權當提前磨磨性子。”
崔絨結巴:“真……真的嗎?”
陽陵侯府外停靠著一輛馬車,即清候在車前,見沈嫿她們出來,連忙搬來踩腳凳。
崔絨先爬入內,她剛要告狀,就聽沈嫿入內,疲乏的按住額。
崔絨不免後怕。
她一側頭:“二叔,沈姐姐不是故意遲到的。”
“她實在是為你好。”
崔韞的視線從書上挪開。
崔絨抑揚頓挫:“真的!二叔今兒也就隻等了一盞茶的功夫,回頭還要等九個月。”
“誰同你說的?”崔韞問。
崔絨的手毫不猶豫的點向沈嫿。
沈嫿規規矩矩的去角落坐下,見狀蹙眉:“我說的不對嗎?”
“難不成還委屈你二叔了?”
“女子生產可是遭了罪的。”
崔韞捏著書的力道再加重。
他的手抵在唇間,輕咳一聲。他著實還不曾想的這般久遠。
昨兒還躲著他,今兒就考慮這些,沈嫿的性子倒是多變。崔韞下頜線繃緊,他眸光微閃對上沈嫿。
她總是若即若離的同時,試圖讓他選擇自投羅網。
不愧是九歲就邀小生用飯的女娘。
此法,也的確有效。以至於崔韞,愈發舍不得她就這麼死了。